然後，他用一種極度沙啞、乾澀，卻異常平穩，沒有絲毫波動的語調，吐出了幾個清晰的詞語：
“能量濃度：17.3標準單位，偏向惰性。”
“空間結構穩定性：94.7，存在三處微弱應力節點。”
“生命信號掃描：範圍內共計137個獨立單位，能級最高者……東南方向23米，雷屬性，能級4.2。”
帳篷內，一片死寂。
所有醫護人員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瞪口呆地看著病床上那個仿佛在夢囈，卻又精準報出數據的男人。
老楊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猛地湊到監測儀器前，看著上麵瘋狂跳動、與陳末口中所報數據高度吻合的讀數，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你……你怎麼知道？！”老楊失聲問道。
陳末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問題，或者說，他的“意識”並未完全在此地。他那空洞的目光依舊望著天花板，嘴唇繼續翕動，聲音冰冷得像機器：
“檢測到‘驅霧之錨’碎片共鳴反應……距離：8.6米。狀態：能量沉寂，結構破損度71.4。”
“檢測到同源精神力波動……目標：蘇晚晴。狀態：深度休眠，精神力恢複速率：0.73單位小時。”
“檢測到未知深度休眠個體……目標：小芸。狀態：生命維持模式，能量結構親和性……異常。”
他像是在進行某種全自動的掃描和彙報，將周圍的一切都以數據化的形式呈現出來。
老楊和周圍的醫護人員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這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反應！他醒來後，不關心自身傷勢，不詢問同伴安危，甚至似乎沒有“自我”認知，而是像一台人形掃描儀，冰冷地分析著周遭的一切！
“陳末！陳末先生！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知道自己是誰嗎？”老楊嘗試著呼喚，試圖喚醒他可能存在的“人性”部分。
陳末的眼珠，終於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那冰冷空洞的目光，落在了老楊身上。
被那雙眼睛盯住的瞬間，老楊感覺自己仿佛不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變成了一個由骨骼、肌肉、血液、能量波動等無數參數構成的……分析對象。
“識彆：生命單位，男性，年齡約4550歲，生理狀態：輕度疲勞，肩部舊傷。職業傾向：醫療。威脅等級：極低。”
陳末用毫無情感的聲音，給出了他的“分析報告”。
老楊張了張嘴，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和悲哀湧上心頭。他行醫多年，見過各種傷病，卻從未見過如此……非人的狀態。
“當一個人的眼中隻剩下數據和規則，他究竟是在進化，還是在消亡？”
就在這時，收到消息的雷嵐和周易快步走進了醫療隔間。看到蘇醒過來卻狀態詭異的陳末，雷嵐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縮。
周易更是立刻拿出他的平板，對準陳末，上麵的數據瞬間瘋狂刷新。
“雷姐！他的腦波活動……正在與周圍環境產生極其複雜的實時交互！他好像在……無意識地被動接收並處理著海量的環境信息！這……這簡直像是……”
周易的話沒說完，但雷嵐已經明白。眼前的陳末，似乎因為之前那場超越極限的規則乾涉，發生了某種不可逆的、朝向非人存在的……異變。
陳末的目光，緩緩轉向了新進來的雷嵐和周易，那冰冷的瞳孔中，淡金色的數據流再次一閃而逝。
“高能級目標確認。雷屬性覺醒者，能級4.2。未知技術側人員，攜帶高精度探測設備。”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讓雷嵐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個男人，醒了。
但他，還是“陳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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