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盯著他看了幾秒，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最後，他隨手從工作台一堆廢料裡，撿起一塊黯淡無光、布滿裂紋的暗紫色金屬碎片，丟到陳末麵前的空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認識這個嗎？”雷震抱著胳膊，語氣帶著一絲嘲弄，“‘噬能幽鐵’，隻出產在規則侵蝕極度嚴重的區域，能吸收並儲存特定類型的能量衝擊，是製作頂級能量護甲和破魔武器的核心材料。老子需要這個，大量需要。但這玩意兒極不穩定，開采困難，提煉更是要命，一個不慎，就能把整個工坊都炸上天。”
他指了指那塊碎片：“這塊是廢品，能量結構已經崩潰了。你能給老子弄來合格的‘噬能幽鐵’，或者有辦法安全地開采提煉它，以後在南區，你橫著走都行。要是不能……”
他沒說完，但那未儘之語很清楚——不能，就少在他麵前晃悠。
這是一個下馬威，也是一個極其苛刻的考題。“噬能幽鐵”的大名，王桐在舊時代資料裡看到過，屬於傳說中的材料，其開采和提煉難度堪稱噩夢級。
張強和王桐的心都沉了下去，覺得這雷震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難。
然而，陳末的目光落在那塊黯淡的碎片上，【環境感知】和【絕對推演】卻悄然啟動。他仔細“觀察”著碎片內部殘留的能量結構崩壞痕跡，分析著其不穩定性的根源。
片刻後，他抬起頭，看向雷震，問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問題：
“雷老大，您有沒有試過，不在規則侵蝕區開采，而是……尋找那些曾經被嚴重侵蝕，但規則已經趨於穩定，甚至開始‘排斥’外來規則的區域？”
雷震愣了一下，鋼灰色的眼睛裡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錯愕：“什麼意思？”
“規則侵蝕嚴重的區域，能量狂暴，‘噬能幽鐵’處於活躍和不穩定狀態，自然難以開采。”陳末解釋道，“但根據能量守恒和規則動態平衡原理，某些曾經被嚴重侵蝕的區域，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者因為某種未知原因，本土規則會逐漸占據上風，開始‘淨化’或‘排斥’外來的侵蝕規則。在這種區域，‘噬能幽鐵’為了生存，其內部能量結構會被迫趨於‘內斂’和‘穩定’，如同動物冬眠。這個時候開采，危險性會大大降低，甚至其本身的結構穩定性也會提升。”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這需要精準定位這類區域，並且開采時也需要特殊手法，避免打破其脆弱的穩定平衡。但這理論上，比在活躍區硬碰硬，成功率更高。”
這是典型的逆向思維！不在最危險的地方下手，而是在危險“過去”的地方尋找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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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震臉上的嘲弄和輕蔑消失了。他死死地盯著陳末，又低頭看了看那塊廢料碎片，眉頭緊緊鎖起，似乎在急速思考著陳末這番話的可能性。他作為頂級的工匠和覺醒者，對材料和規則的理解遠超常人，陳末的話，如同在他固有的思維壁壘上，敲開了一道裂縫！
車間裡隻剩下熔爐的轟鳴和機床的嘶鳴。
良久，雷震猛地抬起頭，眼神變得無比銳利和……專注，如同發現了稀世礦脈的老礦工。
“你……繼續說！”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上了一絲急切。
陳末知道，他成功引起了這位軍工巨頭的興趣。他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拋出了一個更具誘惑力的引子：
“這隻是一個初步設想。具體的區域定位和開采手法，還需要詳細的數據支持和實地勘探。或許，我們可以找個時間，詳細聊聊？畢竟，解決材料問題，受益的是整個堡壘的防禦力量。”
他沒有卑躬屈膝，而是擺出了合作者的姿態。
雷震看著陳末，看了很久，那鋼灰色的眼眸中，光芒閃爍不定。最終，他重重地哼了一聲，語氣卻緩和了許多：
“小子，腦子確實夠用。行，你這個‘設想’，老子有點興趣。等老子忙完手裡這批緊急訂單，再找你細說！”
他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這已經是巨大的進展！
離開軍工綜合體會，張強忍不住興奮地低吼：“末哥！你太牛了！三言兩語就把那鐵疙瘩給鎮住了！”
王桐也佩服不已：“逆向思維……從規則穩定區域入手……這思路太絕了！我怎麼就沒想到！”
陳末的臉上卻並無多少喜色，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如同鋼鐵巨獸般匍匐的廠區，輕聲道：
“鎮住？還早。雷震這種人，隻信自己親手驗證的東西。我們隻是給了他一個無法立刻證偽，但又極具吸引力的可能性。”
“不過，這已經夠了。”
“至少，他不會再把我們當成可以隨意拿捏的、隻會耍嘴皮子的外來戶了。”
他抬起頭，望向堡壘中心那高聳的塔樓。
“軍工、農業、行政……三足鼎立的格局，我們都已經接觸過了。”
“下一步，該輪到那位遊走在陰影中的情報商人，‘暗鼠’灰尾了。”
“隻有了解所有的玩家，才能在這盤棋上，下出屬於我們自己的活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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