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宮的後勤倉庫裡,又藏著怎樣足以改變格局的秘密?藝術的領域,已然成為新的間諜戰場。
熵魔教團畫作中泄露的星宮密碼,像一滴落入滾油的水,在齒墳盜獵者狹窄的圈子裡引發了劇烈的、卻又不敢聲張的騷動。
爛牙巴茲將這份情報死死捂住,如同握著一塊燙手的星核,既渴望其蘊含的能量,又恐懼其瞬間將自己焚毀。
而在宇宙的另一個焦點——《齒墳共生條約》剛剛締結的星域,一場風暴正在以另一種形式醞釀。
條約的簽訂,並未帶來預想中的和平。反而像在一鍋即將沸騰的粥裡投入了一顆石子,激起了更複雜的漩渦。其中一個最尖銳、最無法回避的問題,被擺上了台麵:
為了拯救現存的大多數文明,是否可以犧牲少數古老、但可能蘊含特殊價值的齒墳?
這個命題,被冠以“齒墳倫理學”之名,在條約簽署方文明之間,引發了一場席卷所有信息網絡的終極辯論。
辯論的一方,以“生存優先派”為代表。他們多為在資源枯竭和離乳教團壓迫下苦苦掙紮的文明。
“看看外麵!”他們的主要辯手,一位來自“輝光菌落”文明的智者,其靈能波動充滿了急迫,“真空在凍結,倒計時在滴答作響!每一個墓地宇宙都可能藏著幫助我們渡過難關的關鍵——或許是遠古的科技,或許是純淨的能量源!為了活著的多數,挖掘幾個死去的‘牙齒’,這難道不是最樸素的正義嗎?”
另一方,則以“敬畏永恒派”為主。他們大多是與齒墳文明集合體理念相近,或自身曆史悠久的文明。
“那是墳墓!是文明的終點站!”一位形態如同岩石巨像的“深藍紀元”代表,聲音低沉如地殼摩擦,“褻瀆死者,打破安眠,即便出於所謂的‘善意’,也必將招致無法預料的後果。齒墳星域的平衡一旦被破壞,我們失去的將不僅僅是潛在的庇護所,更是身為文明最後的底線!”
牙髓方舟作為條約的見證者,也身處這場辯論的漩渦中。凱斯指揮官保持著沉默,但他知道,張超劍靈的意念正密切關注著每一個信息的流動。
安娜工程師則在瘋狂地建模,試圖計算不同選擇可能引發的因果鏈,但變量太多,模型頻頻崩潰。
道德模型的算力上限=宇宙總牙胚的熵值。
一個冰冷的事實擺在所有計算者麵前。宇宙的“牙胚”——那些潛在的新生力量源泉,其總量和活性正在因熱寂和“斷奶”而急劇衰減。這意味著,支撐複雜道德推演和長遠因果計算的“算力”基礎,本身就在萎縮。
任何試圖進行宏大倫理計算的嘗試,都如同在即將崩塌的冰麵上建造高樓。
辯論迅速從理性探討滑向情緒化的攻擊和陣營對立。信息網絡中充斥著指責、悲鳴和絕望的呐喊。
就在這片混亂達到頂峰時,離乳教團的至高主教——那團演算“虛無”的混沌雲——介入了。
它並非來參與辯論,而是來宣判的。
一道強大的靈能投影,直接降臨在辯論的核心信息節點。混沌雲翻滾著,散發出令所有意識體感到不適的絕對靜默氣息。
“爭論,是無意義的噪音。”主教的意念冰冷,不帶絲毫情感,“存在,是暫時的幻象。斷奶,是唯一的歸宿。你們所爭論的‘拯救’與‘褻瀆’,在終極的虛無麵前,毫無區彆。”
它的出現,本身就帶著強大的壓迫感,試圖以絕對的權威碾碎這場“無聊”的辯論。
然而,一位來自小型植物文明的年輕代表,在極度的恐懼和憤怒中,鼓起勇氣發出了反駁的靈能波動:“你們無權定義我們的存在!哪怕是幻象,我們也想活下去!生命的價值不在於終結的方式,而在於過程本身!”
這微弱卻堅定的反抗,如同火星濺入了冰油。
離乳教團主教的混沌雲核心,猛地一滯。並非因為被說服,而是因為一種純粹的、被“雜音”冒犯的憤怒。它那演算虛無的平靜被打破了。
“愚昧!”主教的意念第一次帶上了劇烈的情緒波動。那團混沌雲劇烈翻滾,其核心部位,竟然模擬出了一張巨大的、無形的嘴!
緊接著,在無數意識體的“注視”下,那張無形的嘴,帶著碾碎一切的怒意,猛地向下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