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的光影邊緣,一縷與張超墓碑同源的能量絲線若隱若現,像寄生的藤蔓般纏繞糾結。
幻影乍現即滅。
碎片徹底消融,仿佛從未在這死寂的工程艦中留下痕跡。艦內所有目擊者喉頭發緊,徹骨的冰寒順著脊椎爬向天靈蓋——那空白簽名處與墓碑間的隱秘聯係,像道無解的符咒,在每個人心頭烙下更深的疑惑。
窗外,戰友們化作的微光星辰仍在閃爍,與剛被揭開的宇宙真相形成殘酷呼應。創世合同劃定了文明的歸屬,卻扯開了更猙獰的裂口:張超的墓碑與星宮主人之間,究竟藏著怎樣的淵源?那空白的簽名處,是留給希望的餘地,還是通往更深絕望的誘餌?
李清風握緊歸藏劍柄,冰涼的觸感勉強錨定著他的意識。他望著窗外吞噬秘密的虛空,以及虛空中漂浮的悲傷星群,喉間泛起鐵鏽般的澀意:
“我們對抗的從來不止是討債者……”
“我們本身,就是一份被簽署、被抵押的活體契約,連‘父係’與‘母係’的源頭都被卷入其中。”
“而這份契約的最終甲方,似乎……尚未蓋棺定論。”
“我們的犧牲,或許正在成為填補那‘空白’的……墨汁。”
墓碑條約的簽署處,“輪回開始”四字仍在冰碑表麵流轉,初乳凝成的字跡泛著柔和卻心悸的光。維係宇宙的能量臍帶與“宇宙原胚”同頻搏動,暫時穩住了崩解的趨勢,卻將幸存者拖入更深的哲學泥沼——
依賴母係宇宙銀河懸臂)的哺育,似乎永遠掙脫不了“創世合同”的枷鎖,就像吸吮乳汁的嬰兒,終其一生都活在“被養育”的陰影裡。
“必須走出自己的路。”臨時組建的“後條約時代聯合議會”上,萬機殿殿主機樞真人的聲音砸在金屬穹頂,激起沉悶的回響。他半機械的麵孔掃過各文明代表,電子眼紅光如炬,“依賴懸臂泌乳,依賴來曆不明的臍帶,終究是仰人鼻息!看看‘輪回’二字!難道要永遠困在哺育與收割的循環裡?”
這話像根針,刺破了不少幸存者對“乳汁”力量的ptsd——那些被星宮討債的日夜,能量被掠奪的劇痛,至今仍在骨髓裡灼燒。
“機樞道友有何良策?”清虛子摩挲著藥王鼎,青銅紋路在掌心泛著溫潤的光。他本能地覺得全盤割裂“母係”能量不妥,但困局確實需要破局之法。
“構建父係宇宙自己的能源體係!”機樞真人猛地揮臂,空中炸開一幅立體藍圖——無數管道如銀蛇盤繞,反應爐似心臟搏動,能量轉換器閃爍著冷硬的光。其核心設計赫然是個極致高效的吸吮泵,帶著機械特有的、不講情麵的精準。
“用我們掌握的法則科技,直接從能量臍帶,甚至墓碑奇點外的混沌虛空‘吸吮’本源能量!這套體係完全自主可控,高效、精準,再不必看任何‘母體’的臉色!”
計劃大膽得近乎瘋狂。在維係宇宙存亡的臍帶上加設“抽血泵”?無異於在垂死者的輸血管上劃開新的傷口。
“風險太大!”慧明禪師合十的雙手微微顫抖,“臍帶維係著宇宙根基,稍有差池……”
“坐以待斃,等待未知的‘輪回’就沒有風險嗎?”機樞真人打斷他,金屬指節叩擊控製台,彈出一串數據流光,“萬機殿願傾儘所有,承擔構建重任!我們有能力控製!”
爭論持續了七個星時。最終,在“擺脫依賴”的強烈訴求與小型試驗數據的支撐下,議會以微弱優勢通過了“父係自主能源體係——機械吸吮泵”計劃。一種混雜著希望、焦慮與背叛感的情緒,開始在幸存者中彌漫,像油膜浮在死水之上。
工程啟動的效率令人咋舌。
萬機殿的工程艦如蜂群撲向虛空,自動化機器人拆解著戰場殘骸,將星宮艦船的合金、各宗門貢獻的靈材與尖端修真科技熔鑄在一起。在距離墓碑奇點與能量臍帶的“安全距離”外,一座冰冷的機械巨物正從混沌中崛起。
李清風站在劍形飛舟的甲板上,望著那逐漸成型的龐然大物。無數金屬管道織成的網絡裡,符文如冷血動物的鱗片閃爍,核心的吸吮泵帶著絕對的幾何理性,與遠方能量臍帶那充滿生命韻律的搏動形成刺眼對比。他體內殘存的歸藏道韻突然震顫,像有根無形的弦被撥動,發出不安的嗡鳴。
“感覺如何?”淩霄子的聲音貼著風聲傳來,他懷中的古劍微微發燙,劍穗無風自動,顯然也對那機械造物感到不適。
“效率很高。”李清風望著那片由鋼鐵與符文構成的冰冷叢林,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澀意,“但也……太冷了。”
淩霄子嗤笑一聲,劍刃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寒芒:“何止是冷。我仿佛能聽見金屬摩擦間,法則在哭嚎。機樞那老東西被星宮打怕了,滿腦子想把天地萬物都關進他的鐵籠子。”
疑慮終究抵不過工程的推進速度。當最後一段主管道與核心反應爐對接,能量注入的刹那,整座機械吸吮泵發出低沉的轟鳴,像頭鋼鐵巨獸從沉睡中蘇醒。精純的能量在管道中奔湧,符文明亮如晝,肉眼可見的能量流從臍帶方向、從混沌深處被強行抽離,順著銀蛇般的管道湧入反應爐,帶著近乎掠奪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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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輸出穩定!轉化效率百分之九十八!”萬機殿的工程師們爆發出歡呼,金屬義肢敲擊著控製台,發出雜亂的慶賀聲。
機樞真人站在主控平台上,半機械的臉上綻開近乎狂熱的笑。他做到了!父係宇宙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能源心臟,高效、獨立,再不必受製於任何“母體”!
然而,就在“成功”的歡呼達到頂點的瞬間——
“嗡——嗚——”
一陣詭異的聲響從泵體深處滲出來,像無數金屬在磨牙,又像某種生物被扼住喉嚨的哀鳴,聽得人頭皮發麻。
緊接著,所有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原本光滑冰冷的銀白色泵體表麵,尤其是核心反應爐的外殼上,突然浮現出無數扭曲的線條。那些線條像被無形的指甲劃過,帶著痛苦的痙攣,迅速交織、凝聚,最終在整個泵體上烙出一張巨大的麵容——
是張超!
但這張臉再沒有墓碑上的死寂與神秘,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扭曲:眉頭擰成死結,牙關咬得仿佛要碎裂,眼窩深處翻湧著難以言喻的痛苦,像是正承受著靈魂被撕裂的酷刑。這張痛苦的麵容隨著能量流動微微起伏,每一次搏動都帶著活生生的、令人窒息的絕望。
“怎麼回事?能量過載?法則反噬?”機樞真人臉上的狂熱瞬間凍結,電子眼紅光亂閃,金屬手指在控製台上瘋狂點按,試圖找出故障源頭。
但數據流清晰地顯示:係統運行完美,能量輸出穩定,效率甚至超出預期,沒有任何報警信號。
可那張痛苦的臉就烙印在那裡,無聲地控訴著什麼,像道血咒,狠狠砸在每個目擊者的心上。
歡呼聲戛然而止,工程艦內的空氣冷得像冰。參與構建的修士與工程師們背脊發涼,他們引以為傲的“自主能源心臟”,核心竟浮現出如此恐怖的景象!
“是……張超前輩的殘念?”月華真人的聲音打著顫,指尖凝結的玄音符印都在發抖。
“不像。”李清風死死盯著那張臉,體內歸藏道韻傳來共鳴般的哀鳴,像有把鈍刀在法則層麵反複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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