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即永恒,獨立是歸宿。”
當“永恒哺乳紋”的最終密碼被破譯,那八個由宇宙本源之力書寫的文字,如同星辰般烙印在所有生靈的意識深處時,整座“永恒墓碑”——
這座由崩塌的“哺乳長城”重組而成的、銘刻著無數文明關於“斷奶”之痛與思辨的巨石——突然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共鳴。
不是悲鳴,不是哀歌,而是一種分娩前的、充滿生命律動的低吟。
墓碑那堅硬的、布滿倫理悖論刻痕的表麵,開始滲出溫潤的、乳白色的光液,如同初乳。緊接著,在墓碑正中央,一道細長的、如同生命臍帶般的裂縫,緩緩地、溫柔地裂開。
裂縫深處,沒有死亡的黑暗,隻有一片溫暖的、如同初生恒星般的乳白色微光,以及……一聲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嬰兒啼哭!
“嗚哇——”
那哭聲,純淨,脆弱,帶著初臨世間的驚惶與渴望,瞬間穿透了所有生靈的意識。
張超正立於墓碑前,歸藏劍斜插在地,劍格命石與心口玉佩的光芒交相輝映。他本該為密碼的破譯而欣喜,可當這啼哭響起的瞬間,他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小紅?”他下意識地按住心口,玉佩滾燙,元嬰虛影的“小紅”正劇烈波動,仿佛在回應著什麼。
他踉蹌著衝向墓碑裂縫,戰魂之翼都忘了展開。裂縫深處,一個不足巴掌大、通體泛著珍珠般微光的嬰兒,正蜷縮在由“新生初乳”凝結成的星雲繈褓中。它沒有眼睛,隻有一對微弱的光點,卻“看”向了張超。
就在張超的手即將觸碰到嬰兒的刹那——
“嗚哇——!”
嬰兒的啼哭聲,竟與他當年在工地上,第一次笨拙地把一顆水果糖塞進肖紅手心時,那聲如釋重負、帶著傻氣的“嘿……給你的!”的笑聲,瞬間重疊!
時空仿佛在這一刻錯亂!
張超眼前一黑,無數破碎的畫麵瘋狂湧入:
——肖紅在冰棺中,指尖緊攥著一顆早已融化的糖紙。
——歸藏劍格的命石,內部血絲流動,與玉佩共鳴,頻率與心跳同頻。
——“臍帶經濟學”中,走私者用假奶摻水,而真正的“抗體”,是愛。
——“創世詩篇”裡,嬰兒啼哭與代謝波譜共同譜寫,高潮是他的怒吼:“想催奶?問過我這當爹的沒?”
“……當爹的……”張超喃喃,巨大的荒謬感與一種更深沉的宿命感將他淹沒。他,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工地糙漢,竟要成為這新紀元嬰兒的……父親?這念頭荒謬得讓他想笑,可心臟卻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名為“期待”的悸動。
“彆怕……”他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指尖顫抖,輕輕觸碰那團微光。
“嗡——!”
嬰兒的光點“眼睛”轉向他,啼哭聲竟真的小了下去,變成了一陣委屈的抽噎,如同在確認一個熟悉的氣息。這微弱的回應,像一根羽毛,輕輕搔過張超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讓他堅硬如鐵的外殼,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就在這時,墓碑裂縫邊緣,幾塊閃爍著不詳紅光的“星宮殘骸”碎塊,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緩緩飄向嬰兒!
那是父係宇宙“機械吸吮泵”的碎片,殘留著冰冷的“熵能鏈”氣息,它們本能地想要吞噬這新生的、充滿“熵乳”潛力的生命!
“滾開!”張超怒吼,想撿起歸藏劍。
可歸藏劍卻紋絲不動!劍格命石黯淡無光,仿佛被這新生的、純粹的生命力所壓製,又像是在敬畏地退讓。
他來不及了!
眼見一塊尖銳的、邊緣還纏繞著鏽蝕鎖鏈的殘骸碎片,如同毒蛇的獠牙,直刺嬰兒的星雲繈褓——
張超猛地扯下自己那件早已破爛不堪、沾滿血汙與歸墟海沙的工裝外套!
他用儘全身力氣,將外套狠狠地、精準地塞進了墓碑的裂縫,擋在了嬰兒與殘骸之間!
“嗤——!”
冰冷的“星宮殘骸”刺在工裝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工裝邊緣瞬間碳化、碎裂,化為飛灰,但終究為嬰兒擋下了這致命一擊。那件外套,曾防水,曾為她遮雨,如今,又為她的……孩子,擋下了來自舊時代的毒牙。張超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壯,仿佛這不過是理所當然的宿命。
“嗚……”嬰兒似乎感受到了危險,又開始抽噎,小小的身體本能地往工裝的陰影裡縮。
張超的心被狠狠揪住。他環顧四周,這裡隻有漂浮的墓碑碎片、冰冷的星宮殘骸,和緩緩飄落的“新生初乳”星雨。沒有奶瓶,沒有溫水,沒有……任何能安撫一個哭泣嬰兒的東西。
怎麼辦?!
他急得滿頭大汗,下意識地去摸口袋——工裝外套已經被他塞進裂縫了。
他摸向內袋。
指尖,觸碰到一個小小的、硬硬的、用糖紙仔細包裹著的東西。
他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