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走進槊墳,金鐵趾尖踩在鎧甲碎片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他伸手握住一根馬槊,槊杆上還殘留著乾涸的血漬,仿佛能感受到當年將士握槊作戰的溫度。“弟兄們,我們來了。”他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悲痛,“當年你們未能回家,今日我王玄策,定要帶你們的遺骨與榮耀,重返大唐!”
就在此時,槊墳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機關轉動的聲音,一道石門緩緩打開。王玄策與蔣師仁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警惕與期待——石門之後,或許就是密文所指的“真佛骨”,更可能藏著天竺王室殘害唐軍戰俘的罪證。
蔣師仁握緊陌刀,率先走向石門:“王正使,末將為先驅。”王玄策點頭,緊隨其後。兩人踏入石門後,眼前的景象讓他們震驚不已——石門內是一間寬敞的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擺放著一個水晶棺槨,棺槨中並非佛骨,而是一具身著唐軍鎧甲的遺骸,遺骸手中,還緊握著半截刻有“玄策”二字的長矛。
“這是……”王玄策瞳孔驟縮,快步走到石台前。他認出這具遺骸的鎧甲樣式——那是當年使團護衛隊長的鎧甲,而那半截長矛,正是他當年贈予護衛隊長的兵器。“隊長……”他聲音哽咽,伸手輕輕觸碰棺槨,“你竟在這裡……”
蔣師仁看著遺骸手中的長矛,又看了看王玄策泛紅的眼眶,低聲道:“王正使,看來這裡不僅是槊墳,更是弟兄們的安息之地。我們定要守護好這裡,不讓天竺人再來褻瀆。”
王玄策深吸一口氣,擦去眼角的淚水,目光變得堅定:“沒錯,今日我們不僅要為弟兄們報仇,更要將這裡的一切帶回大唐,讓陛下知曉,我大唐將士,即便客死他鄉,也從未辱沒家國榮光!”他轉身看向蔣師仁,“傳令下去,守住槊墳與密室,待清理完戰場,便將弟兄們的遺骨收斂,隨我們一同返回長安!”
“末將遵命!”蔣師仁高聲應下,轉身走出石門,傳達命令的聲音在槊墳中回蕩,與馬槊的細微震顫交織在一起,仿佛是逝去的將士,在回應著這份遲來的告慰。
第四節:血譯密碼
王玄策握著半截斷矛,蹲在黑玉佛陀腳下。地麵上,黑血凝結的密碼符號正隨著風沙微微褪色,他指尖劃過那些熟悉的唐軍密符,突然想起文成公主曾說過的話——“大唐密符需借血引,方能顯真章”。他深吸一口氣,將斷矛尖端對準地麵的黑血密碼,緩緩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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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尖剛觸到黑血,斷矛突然發出一陣細微的震顫,仿佛有生命般開始吸收地麵的黑血。黑血順著矛身的紋路向上蔓延,原本光滑的青銅矛身漸漸浮現出暗紅色的線條,那些線條相互交織,竟組成了一幅完整的地圖。王玄策起身細看,地圖上標注著恒河沿岸的山川、城池與渡口,每個據點旁都刻著細小的數字——正是天竺軍隊在恒河沿線的布防圖,連守軍人數與軍械儲備都標注得一清二楚。
“是恒河布防圖!”王玄策難掩激動,伸手撫摸矛身上的地圖,“有了這張圖,我們就能知曉阿羅那順的兵力部署,避開主力直搗王帳!”
此時,蔣師仁策馬趕來,見矛身上的地圖也麵露喜色,他翻身下馬,抽出陌刀便要將地圖拓印下來:“王正使,末將用刀氣將地圖刻在羊皮紙上,方便攜帶!”說罷,陌刀帶著淩厲的刀氣劈向矛身,可刀刃剛觸到地圖線條,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回,蔣師仁手臂發麻,陌刀險些脫手。
“這地圖有古怪!”蔣師仁穩住身形,仔細觀察矛身,“刀刃竟無法靠近,仿佛有層看不見的屏障。”王玄策也湊近查看,發現地圖線條邊緣泛著微弱的銀光,他用指甲輕輕刮擦,竟從矛身剝落一層極薄的紙絮。“是鴻臚寺的防火紙!”王玄策一眼認出,這種紙是鴻臚寺專門用於傳遞密函的材質,水火不侵,尋常兵器無法損壞,“這地圖的夾層,竟是用防火紙製成的,難怪刀刃會被彈回。”
話音未落,空中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脆響,最後一塊銅佛殘片從佛台頂端墜落,在半空炸裂開來。金色的佛血如雨點般灑落,恰好落在王玄策手中的斷矛上。佛血與矛身上的黑血交融,瞬間化作耀眼的金光,整根斷矛突然脫離王玄策的手掌,朝著空中飛去。
緊接著,戰場各處散落的斷矛紛紛騰空而起,數百根斷矛在空中彙聚,矛身相互拚接,矛尖與矛尾咬合,竟組成了一架巨大的攻城雲梯。雲梯的梯級格外特殊,每一級都是由不同的兵器殘骸組成——有唐軍的橫刀、吐蕃的彎刀、泥婆羅的短矛,甚至還有使團遇襲時被折斷的青銅酒壺與佩刀。
“那些梯級,是當年使團的兵器!”一名幸存的使團老兵突然哽咽,指著雲梯最下層的半截橫刀,“那是張校尉的刀,當年他就是用這把刀護著貢品,被天竺人亂矛刺死……”老兵的話讓在場將士皆紅了眼眶,這架由斷矛與兵器組成的雲梯,不僅是攻城的利器,更是承載著二十八條人命的血淚豐碑。
王玄策凝視著空中的雲梯,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這雲梯是無數忠魂與前人智慧的結晶,今日若不能攻破阿羅那順的防線,便對不起這些逝去的弟兄。“蔣校尉,傳令下去,讓工匠加固雲梯底座,待雲梯穩定後,我們便從佛陀基座的密道出發,借助雲梯突襲恒河防線!”
“末將遵命!”蔣師仁剛要轉身傳令,黑玉佛陀突然劇烈搖晃起來,佛像背後的石壁“轟隆”一聲裂開一道丈寬的縫隙。眾人紛紛舉刀戒備,卻見縫隙中緩緩走出三百具乾屍——這些乾屍身著完整的唐軍鎧甲,鎧甲上還殘留著當年的血漬,每具乾屍的雙手都捧著一根截斷的長矛,矛尾打磨得異常光滑,顯然是特製的器物。
“是唐軍工匠的鎧甲!”王玄策認出鎧甲樣式,當年使團中隨行的三十名工匠,穿的正是這種製式的鎧甲,“這些乾屍,或許就是當年被擄走的唐軍工匠!”他緩步上前,發現乾屍手中的斷矛頂端刻著與密室石門相同的符號,“這些斷矛,不是兵器,是鑰匙!”
蔣師仁也湊近查看,確認斷矛頂端的符號與之前記錄的密室密碼完全吻合:“王正使,這些鑰匙,定是用來開啟密室深處的大門!工匠們即便成了乾屍,仍捧著鑰匙,想必是想等著我們來,完成他們未竟的使命。”
此時,乾屍突然集體轉身,朝著密室入口的方向移動。三百具乾屍步伐整齊,手中的斷矛鑰匙微微發光,仿佛在指引方向。王玄策與蔣師仁對視一眼,立刻率部跟上。穿過佛陀背後的縫隙,裡麵是一條幽暗的通道,通道兩側的石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梵文,吐蕃向導翻譯後,眾人方才知曉,這些梵文記錄的是天竺王室掠奪佛骨、殘害工匠的罪行——當年阿羅那順為了尋找真佛骨,將唐軍工匠擄來開鑿密室,待密室建成後,又將工匠全部殺害,製成乾屍守護鑰匙,妄圖永遠隱瞞秘密。
“這群畜生!”蔣師仁怒不可遏,陌刀劈向石壁,火星四濺,“若不將阿羅那順碎屍萬段,難消心頭之恨!”通道內的將士也紛紛怒喝,複仇的火焰在每個人心中燃燒。
乾屍引領眾人走到通道儘頭,一扇巨大的石門出現在眼前,石門上刻著七重鎖孔,恰好與乾屍手中斷矛鑰匙的樣式匹配。王玄策深吸一口氣,對身後的參軍道:“按密室密碼的順序,讓乾屍插入鑰匙。”參軍立刻上前,按照記錄的密碼,指引乾屍將斷矛鑰匙一一插入鎖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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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插入一根鑰匙,石門便發出一聲沉重的“哢嗒”聲,當最後一根鑰匙插入時,石門緩緩向兩側打開,門後透出柔和的金光。眾人探頭望去,隻見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擺放著一個鑲嵌著寶石的金匣,金匣旁,還放著一卷泛黃的羊皮卷——正是當年使團被搶走的貢品清單與工匠們記錄的天竺軍械庫位置圖。
“貢品清單!”王玄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羊皮卷,上麵的字跡雖已模糊,卻能清晰辨認出“夜明珠”“和田玉”等貢品名稱,“有了這清單與軍械庫位置圖,我們不僅能奪回貢品,還能摧毀天竺的軍械儲備!”
蔣師仁看著石台上的金匣,眼中閃過期待:“王正使,這金匣中,想必就是真佛骨吧?”王玄策點頭,正要打開金匣,通道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斥候飛奔進來:“王正使!蔣校尉!阿羅那順親率五萬大軍趕來,已將佛陀外圍團團圍住!”
眾人臉色驟變,王玄策卻迅速冷靜下來,他握緊手中的羊皮卷,對蔣師仁道:“蔣校尉,你率四千人馬守住石門,用雲梯阻擋敵軍進攻。我帶其餘人打開金匣,若匣中確是佛骨,便將其帶走,絕不能讓阿羅那順得逞!”
“末將明白!”蔣師仁立刻轉身,陌刀直指通道入口,“弟兄們,隨我迎敵!今日就算戰死,也要護住密室!”四千將士齊聲響應,跟著蔣師仁衝向通道外。王玄策則走到石台前,緩緩打開金匣——匣中並非佛骨,而是一枚刻著“大唐”二字的玉印,玉印下方,壓著一封文成公主寫給玄奘法師的信,信中寫道:“佛骨本是虛妄,唯有家國與忠勇,方為永恒。”
王玄策拿起玉印,心中豁然開朗。他終於明白,所謂的真佛骨,不過是前人設下的局,真正重要的,是使團將士的忠勇、工匠們的堅守,以及那份永不磨滅的家國情懷。他握緊玉印,轉身朝著通道外走去:“弟兄們,隨我殺出去!讓阿羅那順知道,我大唐將士,從不會被強敵嚇退!”
第五節:萬兵歸心
通道外的廝殺聲愈發激烈,蔣師仁率部抵擋五萬天竺大軍的衝鋒,陌刀劈砍間濺起的血珠順著通道石壁滑落。王玄策手持大唐玉印,凝視著石台上的空金匣,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金屬震顫聲——三百具唐軍工匠乾屍手中的斷矛鑰匙,竟掙脫乾屍的手掌,如離弦之箭般飛向黑玉佛陀的脊柱。
“嗡——”斷矛鑰匙齊齊插入佛陀脊柱的刹那,整座佛台突然爆發刺目金光,金光穿透佛陀的玉石軀體,將其照得通體透明。眾人抬頭望去,佛陀內部的七重密室中,竟懸浮著七顆瑩白的佛骨舍利,舍利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金色光暈,如七顆微型星辰般緩緩旋轉。
“是真佛骨舍利!”隨行的吐蕃向導激動得聲音發顫,他曾在吐蕃寺廟中見過舍利的記載,這般純淨的光暈,絕非凡物可比。王玄策也心中一震,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斷足,之前被佛血浸染的金鐵假趾突然發燙,三根金線從假趾中飛出,朝著懸浮的舍利飛去。
金線在空中舒展,如靈動的遊絲,將七顆舍利串聯成一個圓形。隨著金線收緊,舍利開始快速旋轉,金光愈發熾盛,在空中凝成一個巨大的手印——那是玄奘法師當年在長安譯經時,常結的“真言手印”,手印邊緣還縈繞著細小的梵文,正是《金剛經》中的核心經文。
“是玄奘法師的真言手印!”王玄策眼中閃過淚光,他想起當年在長安,曾有幸見過玄奘法師譯經,當時法師結印的模樣,與眼前的手印一模一樣。此時,通道外傳來蔣師仁的怒喝,王玄策快步走出密室,隻見蔣師仁正與一名天竺將領激戰,陌刀上已布滿缺口,卻依舊帶著無匹的氣勢。
“蔣校尉!”王玄策高聲呼喊,蔣師仁聞聲轉頭,手中的陌刀突然被空中的金光包裹。所有散落的斷矛碎片如受到召喚,紛紛飛向陌刀,融入刀身之中。陌刀吸收完斷矛能量,刀身突然浮現出一幅幅流動的畫麵——那是長安城的朱雀大街,百姓們身著盛裝,手持香燭,跪迎佛骨的盛景,畫麵中還能看到孩童們追逐嬉戲,老者們雙手合十,滿臉虔誠。
“是長安!是陛下讓百姓們迎候佛骨!”一名唐軍老兵指著刀身的畫麵,激動得淚流滿麵。蔣師仁也怔住了,他握緊陌刀,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湧入體內,他高高舉起陌刀,朝著佛台方向劈下——刀氣裹挾著金光,如一道長虹貫日,將衝來的天竺士兵儘數逼退。
此時,空中的銅佛殘片已徹底消散,最後一縷金粉順著雲梯飄落,在雲梯的頂端烙出八個金色大字,字跡遒勁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斷兵為證,誓骨歸唐”。這八個字仿佛有生命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映得所有將士的臉龐都格外明亮。
“斷兵為證,誓骨歸唐!”蔣師仁率先高呼,手中的陌刀指向天空。通道內的唐軍將士、吐蕃騎兵、泥婆羅戰士紛紛響應,呼聲震得佛台微微震顫,連遠處的天竺士兵都露出懼色,進攻的勢頭明顯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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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七顆佛骨舍利組成的真言手印突然綻放出柔和的白光,白光中緩緩浮現出一道纖細的身影——身著吐蕃服飾,頭戴金冠,麵容清麗卻透著堅韌,正是文成公主!眾人皆驚,紛紛跪倒在地,連吐蕃將領都俯身行禮,口中念著“讚蒙”吐蕃對王後的尊稱)。
文成公主的身影懸浮在光暈中,她看著下方的將士,眼中滿是欣慰。她緩緩抬起手,拋下一根半截斷矛,斷矛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落地後竟開始延伸、變形,漸漸化作一座金橋。金橋的一端連接著黑玉佛陀的佛台,另一端則朝著東方延伸,仿佛能直接通往長安。
“此橋為證,大唐與吐蕃、泥婆羅永結同好,共護家國!”文成公主的聲音溫柔卻堅定,傳遍整個戰場。話音落下,她的身影漸漸消散,隻留下金橋與空中的真言手印。
王玄策站起身,看著眼前的金橋,又看了看身邊士氣高漲的將士,心中已有決斷。他轉頭對蔣師仁道:“蔣校尉,阿羅那順兵力眾多,硬拚恐難取勝。如今有金橋在,我們可先護送佛骨舍利與貢品清單沿金橋撤退,再尋時機反擊。”
蔣師仁點頭,剛要下令,卻見遠處天竺軍陣突然大亂,一名斥候飛奔來報:“王正使!阿羅那順見我軍有金橋相助,又怕佛骨舍利被奪,已帶著親信從後方小路逃脫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隨即露出怒色。蔣師仁咬牙道:“可恨!竟讓這賊子跑了!”王玄策卻冷靜道:“無妨。他雖逃脫,但恒河布防圖與軍械庫位置圖已在我們手中,且佛骨舍利安全,貢品清單也已找回。今日雖未擒獲阿羅那順,卻已重創其大軍,更揭開了他殘害我大唐使團的罪行,這已是大勝。”
說罷,王玄策走到金橋旁,伸手觸碰橋麵,隻覺得一股溫暖的力量包裹著自己。他轉身對眾人道:“弟兄們,金橋已通,我們先護送佛骨舍利返回吐蕃,再從長計議。待休整完畢,定要擒獲阿羅那順,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擒獲阿羅那順!報仇雪恨!”將士們齊聲高呼,聲音響徹雲霄。蔣師仁率部斷後,吐蕃騎兵與泥婆羅戰士護送著佛骨舍利與貢品清單,跟著王玄策踏上金橋。金橋在陽光下泛著金光,將眾人的身影拉得很長,仿佛一條連接著天竺與長安的紐帶,承載著忠勇、友誼與永不磨滅的家國情懷。
阿羅那順雖逃脫,但他的大軍已潰不成軍,恒河防線也因布防圖泄露而岌岌可危。王玄策站在金橋之上,回望北天竺的土地,心中默念:“弟兄們,我們雖未全勝,但已邁出複仇的第一步。待我重返長安,定要讓陛下知曉你們的忠勇,讓你們的英名永載史冊。”
金橋緩緩向前延伸,帶著這支複仇之師朝著東方前進。空中的真言手印與雲梯上的誓言依舊清晰,它們將永遠留在這片土地上,見證著大唐將士的鐵血與榮光,也見證著跨越國界的友誼與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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