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點頭,將佛骨與《蘭亭序》摹本小心收好,又看向血璽——此刻血璽已褪去血色,露出原本的瑩白玉質,“正朔陣”的陣紋仍在印麵,銀針嵌在紋中,如星辰點綴。蔣師仁陌刀上的“辨偽冊”真本尚未消散,香灰凝聚的冊頁上,正泛著淡淡的金光,與玉璽的玉光交織在一起,將殿內照得一片通明。
“蔣校尉,傳我將令!”王玄策聲音洪亮,斷足雖仍在滲血,卻站得筆直,“吐蕃鐵騎守住宮門,泥婆羅兵卒收繳天竺王室典籍,凡涉及偽詔、篡改文書者,一律封存!”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殿內地底伸出的使節手掌,聲音陡然轉厲,“再派五十騎,去後宮擒阿羅那順,告訴他,佛骨已現,偽印已破,想要活命,就帶著《偽詔集》和金冊,來殿內給廿八弟兄磕頭認罪!”
蔣師仁躬身領命,轉身時,陌刀上的“辨偽冊”真本突然化作香灰飄落,卻在他玄甲上留下“辨偽七法”的淡淡印記。他剛踏出殿門,便見幾個泥婆羅兵卒抬著一捆金冊跑來,臉上滿是憤慨:“蔣校尉!這些金冊都是用咱們弟兄的皮膚做的,冊裡還夾著密探的令牌!”
蔣師仁接過令牌,見上麵刻著鴻臚寺的魚符紋,正是去年隨團密探的信物。他攥緊令牌,指節發白,陌刀在手中微微顫抖——這些證據,足夠讓阿羅那順千刀萬剮,足夠讓中天竺貴族無話可說,足夠給廿八弟兄一個交代!
殿內,王玄策將佛骨放在血璽旁,《蘭亭序》摹本展開鋪在禦案上,偈語的金光仍在閃爍。他望著空中漸漸消散的金龍殘影,又看了看印麵的“正朔陣”,突然想起出發前高宗皇帝的囑托:“玄策,大唐使節的尊嚴,不是靠言辭,是靠血與刀守住的。”此刻他斷足浸血,卻覺得渾身充滿力量——廿八弟兄的血沒有白流,佛骨的靈氣沒有白費,大唐的王氣,終究在這曲女城,壓過了所有僭越與虛妄。
遠處傳來馬蹄聲,蔣師仁帶著騎兵往後宮方向疾馳,陌刀上的寒光刺破晨光。王玄策伸手撫摸血璽上的“正朔陣”,銀針在他指尖微微發燙,似在回應他的心意。殿外,吐蕃與泥婆羅的士兵們正高聲呼喝,喊著“大唐萬勝”的口號,聲音震得殿宇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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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擒下阿羅那順隻是第一步,接下來要做的,是帶著所有證據回長安,讓高宗皇帝看到,讓滿朝文武看到,讓天下人看到——大唐的使節,哪怕隻剩兩人,也能踏平異域王城,討回所有血債;大唐的威嚴,哪怕遠在萬裡之外,也絕不容許任何人踐踏!
陽光透過破窗灑進來,落在佛骨與血璽上,金光與玉光交織,將殿內的血窪染成金色。王玄策站直身體,左手握著佛骨,右手按在血璽上,斷足處的金線仍在微微震顫,似在與這曲女城的正義,一同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第四節:佛骨正位
王玄策雙手捧著佛骨真身,指尖仍沾著《蘭亭序》摹本的墨香,緩緩將其按入血璽下方的印池——那處原本是璽印嵌合的凹槽,此刻竟因佛骨觸碰而泛起瑩白光暈。佛骨剛落定,殿外突然傳來“劈啪”聲響,三百道此前被阿羅那順偽造的唐廷詔命,竟從後宮典籍庫、朝堂案牘、貴族府邸三處同時焚毀,黑色灰燼乘著殿內氣流彙聚而來,在空中盤旋凝聚,竟組成《唐律疏議》中“僭越罪”的立體血判——“諸偽造製書者,斬;諸僭用王者儀衛者,絞”的判詞,以血為墨,以灰為紙,每一個字都泛著森然寒氣,正對著殿外瑟瑟發抖的天竺貴族方向。
“王正使!此判詞竟能以灰成形!”蔣師仁握緊陌刀,玄甲上的血漬早已乾涸成暗紅斑塊,他望著空中懸浮的立體血判,想起去年在長安大理寺見習時,曾見過《唐律疏議》的刻本,“僭越罪”的條文與此刻灰燼組成的判詞分毫不差,連“製書”二字的異體寫法都完全一致。此刻判詞在空中微微震顫,顯然是大唐律法的威嚴,正借著佛骨之力,對阿羅那順的罪行進行天罰般的審判。
王玄策未語,隻抬手示意蔣師仁動手。蔣師仁會意,陌刀橫握,刀身映著血判的紅光,猛地劈向空中——刀氣如長虹貫日,不僅未打散血判,反倒震得判詞愈發清晰,“斬”“絞”二字的血光驟然暴漲,竟將殿內殘存的天竺邪術煙霧儘數驅散。就在刀氣掠過血判的刹那,殿內地麵突然劇烈震顫,禦座後方的地磚“嘭”地炸裂,飛出一尊青銅鼎——鼎身布滿綠鏽,卻無損分毫威嚴,鼎腹“貞觀四十六年”的銘文,在佛骨光暈映照下迸發陣陣雷音,聲波順著殿門傳出,將宮外試圖逃竄的天竺兵卒震得紛紛倒地,甲胄碰撞聲與骨裂聲交織成一片。
“這是當年隨佛骨被劫的鎮國鼎!”王玄策眼中閃過精光,他曾在鴻臚寺檔案中見過記載,貞觀末年文成公主出使吐蕃時,太宗皇帝曾賜一尊青銅鼎,鼎內藏有“鎮國護璽”的密咒,後隨佛骨一同被阿羅那順劫至中天竺。此刻鼎身雷音陣陣,銘文“貞觀四十六年”的字跡愈發鮮亮,顯然是鼎內密咒感應到佛骨正位,開始蘇醒發力,要將僭越者的氣運徹底擊碎。
蔣師仁上前一步,陌刀抵住青銅鼎耳,刀氣注入鼎內。雷音突然拔高,鼎口噴出淡金色氣流,恰好裹住空中最後幾片銅佛殘片。殘片遇氣流瞬間炸裂,佛血如雨點般灑落,將殿內升騰的王氣儘數染金——那些原本縈繞在玉璽、卦錢、銀針上的王氣,此刻被佛血染得璀璨奪目,竟在空中凝出一行鎏金大字,正是文成公主的終極判詞:“以正誅逆,以佛鎮國”。字跡娟秀卻帶著千鈞之力,每一筆都似在宣告正義的降臨,判詞下方,“廿八忠魂,血債血償”的小字正泛著血光,與地底伸出的使節手掌遙遙呼應。
“文成公主的判詞!”蔣師仁聲音發顫,玄甲上的甲片因激動而微微作響。他想起去年文成公主贈解毒香餅時,曾說過“若遇僭越,佛骨與鼎自會顯正”,當時隻當是寬慰之語,如今親眼所見,才知公主早有謀劃,這判詞與佛骨、青銅鼎相輔相成,正是要讓阿羅那順的罪行昭然天下。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騷動,阿羅那順的副宰相鳩摩羅突然踉蹌著跪地,紫袍上沾著泥濘與血漬,他抬起頭時,臉上滿是絕望。不等王玄策開口,鳩摩羅猛地撕開紫袍內襯——內襯上竟用暗紅色血字寫著認罪血書,而血書的載體,竟是一張《史記·秦始皇本紀》的殘頁!殘頁上“天下共主,唯德者居之”的原文仍清晰可見,鳩摩羅的血書便寫在空白處,詳細記載了阿羅那順如何脅迫他偽造唐廷詔命、如何屠殺使團、如何劫走佛骨與青銅鼎的罪行,最後落款“鳩摩羅以血為誓,所言句句屬實,願以死謝罪”,血字尚未乾透,顯然是方才在混亂中倉促寫就。
“你竟早有悔意?”王玄策盯著鳩摩羅,聲音冷冽。他想起此前銀針刻出的筆跡漏洞,正是鳩摩羅的手筆,此刻見他獻上血書,倒有些意外——天竺貴族多為阿羅那順親信,竟有人敢在此時倒戈認罪。
鳩摩羅伏在地上,身體劇烈顫抖:“王正使……去年屠殺唐使時,老夫便知此獠必遭天譴!”他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阿羅那順為奪王位,不僅殺前王全家,更脅迫老夫篡改文書,用唐軍皮膚硝製金冊,此等惡行……老夫夜夜被冤魂糾纏,這《史記》殘頁是老夫早年出使長安時所得,今日獻出血書,隻求能贖一絲罪孽,求大唐將士饒過中天竺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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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師仁聽得怒極,陌刀往地上一拄,震得地磚裂開細紋:“你早知罪行,為何今日才認罪?我大唐廿八弟兄的命,豈是你一句悔意就能抵消的!”他想起使團錄事陳謙臨死前的慘狀,想起護衛張二郎塞給他的佩刀,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將理智吞噬——若不是鳩摩羅偽造偽詔,阿羅那順未必能坐穩王位,使團也未必會遭此劫難。
王玄策抬手按住蔣師仁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他走到鳩摩羅麵前,目光落在《史記》殘頁的血書上:“你的認罪血書,本使收下了。但你與阿羅那順的罪行,需由大唐律法與中天竺百姓共同審判,而非你一句‘贖罪’就能了結。”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說,阿羅那順此刻藏在何處?《偽詔集》的正本還有多少?”
鳩摩羅連忙磕頭:“王正使饒命!阿羅那順藏在後宮密道,通往城外的佛寺!《偽詔集》正本隻有一冊,藏在他隨身的錦袋裡,還有……還有他早年勾結大食的密信,也在密道的暗格裡!”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枚青銅鑰匙,“這是密道的鑰匙,老夫願帶諸位前去擒他!”
王玄策接過鑰匙,指尖觸到鑰匙上的血跡,心中冷笑——這鳩摩羅顯然是見敗局已定,才選擇棄暗投明,妄圖用阿羅那順的下落換取生機。但無論如何,他的認罪血書與密道鑰匙,都是扳倒阿羅那順的重要證據,更是告慰廿八弟兄冤魂的關鍵。
“蔣校尉,你帶五十騎隨鳩摩羅去密道擒賊,務必奪回《偽詔集》與密信!”王玄策轉身吩咐,目光掃過殿內的佛骨、青銅鼎與空中的血判,“我在此坐鎮,守住佛骨與判詞,若有異動,以信號為令!”
蔣師仁躬身領命,一把揪起鳩摩羅,陌刀架在他頸間:“若敢耍花招,我先斬了你!”鳩摩羅連連點頭,顫巍巍地領著蔣師仁與騎兵往後宮方向走去。殿門處,吐蕃將領論讚婆快步進來,甲胄上還沾著僧兵的血漬:“王正使,天竺貴族已儘數被圍,無人敢反抗,要不要將他們押至殿內,讓他們親眼見證阿羅那順伏法?”
“準!”王玄策聲音洪亮,“將他們帶進來,讓他們看看佛骨正位,看看律法血判,看看鳩摩羅的認罪血書!我要讓他們知道,冒犯大唐的代價,是亡國滅種!”
論讚婆領命而去,殿內隻剩下王玄策與佛骨、青銅鼎。他走到印池邊,看著佛骨在光暈中靜靜躺著,鼎腹的銘文仍在迸發雷音,空中的血判“以正誅逆,以佛鎮國”八個字,正泛著鎏金光芒。地底伸出的使節手掌,似乎也放鬆了些,掌紋中的青銅卦錢不再震顫,像是在等待最終的複仇時刻。
王玄策伸手撫摸青銅鼎上的“貞觀四十六年”銘文,指尖傳來陣陣暖意。他想起太宗皇帝當年的雄才大略,想起文成公主遠嫁吐蕃的犧牲,想起廿八弟兄臨死前的期盼,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信念——今日,不僅要擒獲阿羅那順,還要將佛骨與青銅鼎帶回長安,讓高宗皇帝知道,大唐的旗幟,無論插在何處,都能震懾四方;大唐的使節,無論麵對何等絕境,都能守住尊嚴與正義!
遠處傳來馬蹄聲與兵器碰撞聲,蔣師仁率領的騎兵已進入後宮密道。王玄策抬頭望向殿外,晨光正透過破窗照進來,將空中的血判染成金色。他握緊腰間橫刀,目光堅定——這場為王權正名、為忠魂複仇的戰鬥,終於要迎來最後的結局!
第五節:金龍銜冠
殿內所有金光驟然收束,佛骨的瑩白、青銅鼎的雷金、血判的鎏金儘數彙聚於殿頂,在破碎的水晶燈殘骸間凝成一道威嚴虛影——竟是太宗皇帝的儀容!玄色龍袍上十二章紋清晰可見,腰間玉帶懸著雙魚符,他目光如炬,俯視殿內眾生,右手輕抬,此前文成公主埋設的青銅鎮印獸突然從玉璽印鈕中躍出,化作三百道金線如箭般射向殿外,精準貫穿正欲從密道逃竄的偽王阿羅那順的咽喉。金線入喉的刹那,阿羅那順的慘叫戛然而止,卻見他身形一晃竟化作虛影——竟是天竺謀士用邪術造的替身,真身在密道岔口早已逃遠。
“王正使!是替身!”蔣師仁陌刀直指密道方向,玄甲上的血漬因急促呼吸而起伏,他望著地上消散的替身殘煙,眼中滿是懊惱。方才隨鳩摩羅入密道時,便覺岔路陰風陣陣,卻被謀士假意引路拖延了時辰,竟讓阿羅那順本尊逃脫,隻擒住了替他斷後的謀士婆羅密多——那謀士此刻被吐蕃兵卒按在殿柱旁,紫袍染血,發髻散亂,卻仍死死咬著牙關,不肯吐露阿羅那順的去向。
王玄策斷足重重踏上金線,左腿纏著的金線與殿頂垂下的三百道金線瞬間相連,他抬手將青銅鼎上的“貞觀四十六年”鼎文、鳩摩羅的認罪血書儘數托起,指尖血意滲入文書,竟牽引著兩道物件往雲端飛去。鼎文的雷音與血書的血光交織,在太宗虛影旁凝成《大唐西域記》終章的預言字句:“偽璽既破,唐印永昌”——字跡如玄奘親書,筆鋒間帶著西行歸來的蒼勁,每一筆都似在宣告大唐王印的永恒昌盛,預言下方,廿八顆淡紅色光點微微閃爍,正是使團弟兄的忠魂在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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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阿羅那順逃脫,此等預言,已是天下定論!”王玄策聲音洪亮,斷足踩著金線緩緩起身,太宗虛影似有感應,右手再次輕揮,三百道金線突然泛起銀光,將殿內所有僭越之氣——偽璽的邪祟、替身的虛妄、謀士的頑抗儘數吸附。蔣師仁見狀,陌刀橫握,刀身瞬間吸收所有僭氣,原本雪亮的刀刃染上一層暗金色,他猛地轉身劈向宮門,刀風裹挾著梵音響起,刀身竟浮現出玄奘親譯的《心經》經文:“究竟涅盤”——四字梵文如活物般流轉,將宮門外試圖反撲的天竺殘兵震得氣血翻湧,手中兵器紛紛落地,無人再敢上前。
“婆羅密多!你主子已逃,還不招供!”蔣師仁刀指被擒的謀士,眼中怒火熊熊。那謀士抬起頭,嘴角溢出血絲,卻冷笑一聲:“唐使休要狂妄!我主已往北天竺求援,不出三日,十萬大軍便會踏平曲女城,屆時定將爾等挫骨揚灰!”話音未落,吐蕃兵卒猛地按捺住他的肩,將他的臉按向地麵,額頭磕在使節手掌的血窪中,血水瞬間浸濕了他的發髻。
王玄策緩步走到謀士麵前,指尖挑起他的發髻,目光落在他頸間的銅鈴上——那銅鈴與此前指骨筒上的鈴鐺同款,顯然是阿羅那順親信的標識。“北天竺?”他冷笑一聲,抬手將雲端的預言字句往下一壓,“縱使十萬大軍來援,也擋不住‘唐印永昌’的天命!你且看看殿頂——太宗皇帝在此,佛骨在此,廿八忠魂在此,你覺得,阿羅那順還能逃多久?”
謀士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殿頂,太宗虛影的龍袍在金光中獵獵作響,預言字句的光芒刺得他睜不開眼,原本頑抗的眼神終於露出一絲懼意。就在此時,殿內銅佛的最後一點殘片突然炸裂,金粉如細雨般灑落,儘數落在血璽之上,竟烙出八個鎏金大字:“王氣歸唐,四海臣服”——字跡深入璽身,與原本的龍紋融為一體,血璽徹底褪去血色,化作瑩白玉璽,璽印“顯慶廿八年”的字跡在金粉映襯下,愈發莊重威嚴。
“這……這是真的王氣歸唐……”謀士喃喃自語,聲音裡滿是絕望。他想起阿羅那順偽造璽印時,曾請高僧占卜,高僧言“唐氣盛,偽印難存”,當時阿羅那順不信,將高僧斬首,如今親眼所見金粉烙字,才知天命難違。
殿外突然傳來金鑼轟鳴,眾人循聲望去,碎裂的吐蕃王冠旁——那是此前金龍逆鱗刮碎的天竺偽冠,竟突然升起三百麵金鑼,每麵鑼身都清晰刻著“鴻臚寺”三字。金鑼在空中懸浮,鑼錘自鳴,發出“咚咚”巨響,聲音傳遍整個曲女城,城外吐蕃與泥婆羅的騎兵聽到鑼聲,紛紛高聲呼喝“大唐萬勝”,聲浪震得殿宇微微顫抖。
“鴻臚寺的金鑼!”蔣師仁眼中一亮,他曾在長安鴻臚寺見過此等金鑼,是朝廷用於宣告重大政令的禮器,當年李靖平定高昌時,便是以三百麵金鑼宣告勝利。此刻金鑼自鳴,顯然是大唐的威嚴,正借著這鑼聲,向五天竺宣告偽璽已破,王氣歸唐。
王玄策抬手按住血璽,金鑼的轟鳴愈發響亮,殿頂的太宗虛影緩緩抬手,將一道金光注入他的體內。他隻覺渾身充滿力量,斷足的疼痛竟減輕了許多,左腿的金線與三百道金線相連,似在傳遞太宗的意誌。“蔣校尉,將婆羅密多押下去,嚴加審訊,務必問出阿羅那順的具體逃向!”他轉身吩咐,目光掃過殿內的青銅鼎、佛骨與金鑼,“再傳令下去,吐蕃鐵騎守住北城門,防止阿羅那順逃往北天竺;泥婆羅兵卒搜遍曲女城,凡藏有偽詔、金冊者,一律拿下!”
蔣師仁躬身領命,示意吐蕃兵卒將謀士押走。謀士被押起身時,目光再次望向殿頂的太宗虛影,突然跪地磕頭:“老夫願招!阿羅那順帶著《偽詔集》正本,往西北方向逃了,要去投奔大食使者!他還說……還說若逃不掉,就燒毀《偽詔集》,讓大唐無憑無據!”
“大食使者?”王玄策眼神一凜,“傳令下去,派一百騎快馬,往西北方向追擊,務必在阿羅那順與大食使者彙合前,截住他!”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告訴追擊的弟兄,《偽詔集》絕不能毀,阿羅那順也絕不能讓他落入大食手中——他是殺害大唐使節的元凶,必須由大唐來審判!”
騎兵領命而去,殿內金鑼的轟鳴仍在繼續。王玄策走到禦案旁,將《蘭亭序》摹本與佛骨小心收好,又拿起鳩摩羅的認罪血書——血書的《史記》殘頁上,“天下共主,唯德者居之”的字跡,此刻在金光中愈發清晰。他想起高宗皇帝的囑托,想起廿八弟兄的冤魂,想起文成公主的密令,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豪情。
縱使阿羅那順暫時逃脫,縱使北天竺可能有大軍來援,但此刻佛骨正位,血璽歸真,金鑼宣告,天下皆知“王氣歸唐”。這場為忠魂複仇、為大唐正名的戰鬥,雖未擒獲元凶,卻已贏得了最關鍵的勝利——偽印已破,王威已立,五天竺再無人敢輕視大唐使節,再無人敢偽造唐廷詔命。
殿頂的太宗虛影緩緩消散,三百道金線收回血璽印鈕,金鑼漸漸落在殿內兩側,鑼身的“鴻臚寺”三字仍在泛光。王玄策望著瑩白玉璽上“王氣歸唐,四海臣服”的鎏金大字,又看了看殿外漸漸亮起的天色,握緊了腰間橫刀——阿羅那順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隻要他還活著,隻要《偽詔集》還在,這場戰鬥就不算結束。
蔣師仁處理完謀士審訊,回到殿內,見王玄策正凝視血璽,便上前道:“王正使,追擊的騎兵已出發,城外弟兄們都在等著您下令,是否要趁勝拿下北天竺邊境的關卡?”
王玄策搖頭,目光堅定:“先守住曲女城,審清婆羅密多,找到阿羅那順的蹤跡。”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暖意,“等擒了阿羅那順,帶著所有證據回長安,咱們再陪廿八弟兄,看看家鄉的桃花。”
蔣師仁重重點頭,玄甲上的血漬在晨光中泛著微光。殿外,金鑼的餘音仍在回蕩,吐蕃與泥婆羅的士兵們正忙著收繳兵器、安撫百姓,曲女城的硝煙漸漸散去,唯有“大唐萬勝”的呼喝聲,在五天竺的上空,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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