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事了,快馬加鞭,不出十日,李逍遙一行人已重返京城。
城牆巍峨,市井喧囂,京城依舊是那個繁華鼎盛的京城。但在這片繁華之下,湧動著何等危險的暗流。
睿親王雖已倒台,其黨羽仍在暗中活動。
賢親王長生殿主)於太廟地宮被重創後下落不明,更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如今,江南大功告成,李逍遙聲望如日中天,卻也意味著他成為了所有暗處敵人最醒目的靶子。
京城,六扇門總衙,地下三層。
空氣裡彌漫著陳舊卷宗和淡淡血腥混合的氣味,這裡是存放絕密檔案的禁地,
油燈的光暈在牆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將李逍遙、趙清影、柳如煙三人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根據我們在金陵和沿途截獲的零星信息‘琉璃’這個代號,指向長生殿埋在京城,極可能是六扇門內部最深的一顆釘子。”趙清影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冷,她修長的手指劃過一份剛整理出來的名單,上麵是十幾個有權限接觸核心機密的名字。
柳如煙慵懶地倚著一個書架,指尖把玩著一枚薄如柳葉的刀片,聞言紅唇微勾:“喲,在自己窩裡抓老鼠,趙神捕,這感覺是不是特彆刺激?”
趙清影沒理會她的調侃,眉頭緊鎖:“這些人,要麼是跟隨我多年的老部下,要麼是身家清白、屢立戰功的乾將。‘琉璃’……會是誰?”
李逍遙拿起名單,目光快速掃過,看似隨意地問:“清影,你那位叫‘孫昊’的副手,最近是不是常值夜班?”
趙清影一怔:“你怎麼知道?他主動要求加強京畿巡防,近來確實多在夜間當值。”
李逍遙放下名單,走到牆角一個不起眼的廢棄信報傳遞管道旁,蹲下身,用指尖抹了一下管道內壁邊緣,然後伸到燈光下。他的指尖上,沾著一點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紫色粉塵。
“這是……”趙清影瞳孔微縮。
“東海特產的‘紫熒石’粉末,研磨極細,常用於某些需要隱秘標記的場合。沾上後數日不褪,夜間會泛微光。”李逍遙撚著手指,“而這個廢棄管道,據我所知,另一端出口,就在孫昊日常巡查路線上的一處僻靜巷尾。”
柳如煙也站直了身體,眼神銳利起來:“巧合?”
“也許是。”李逍遙站起身,目光沉靜,“但孫昊籍貫荊州,三年前調入京城,而荊州分舵,正是三年前那場導致我們數名精英殉職的泄密案中,線索中斷的地方。”
趙清影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猛地轉身,快步走到一個標注著“丙辰”的鐵櫃前,拿出鑰匙打開,翻找片刻,抽出一份邊緣已經微微卷曲的卷宗。
那是三年前的殉職同仁名單和案件簡報。
她的手指有些發顫,快速翻到最後一頁,那裡附著幾張當時未能完全核實的可疑人物畫像摹本。其中一張,雖然畫工粗糙,眉宇青澀,但那鼻梁的弧度、緊抿的唇線……
與她記憶中那個勤懇、乾練、甚至有些靦腆的副手孫昊,至少有七分相似!
“不可能……”趙清影下意識地否定,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孫昊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能力出眾,多次出生入死,她甚至考慮過將其作為下一任總捕頭來培養。
李逍遙走到她身邊,輕輕按住了她微微發抖的肩膀,沒有說話。
柳如煙也收起了玩味的表情,默默地看著她。
油燈劈啪一聲輕響。
趙清影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決然和深沉的痛楚。她將那份畫像摹本緊緊攥在手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她抬起頭,看向李逍遙和柳如煙,一字一句,帶著徹骨的寒意:
“我查到一條線索……所有跡象都指向,”她頓了頓,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那個名字,“我的副手,孫昊。
夜色如墨,暴雨傾盆。
六扇門側門外的暗巷,幾乎被淹沒在嘩啦啦的雨聲裡。突然,一陣急促而踉蹌的腳步聲,混雜著壓抑的喘息,打破了雨幕的單調。
一個纖細的身影從黑暗中撲出,重重摔在六扇門側門石階下的積水裡,濺起一片水花。她渾身濕透,夜行衣被利器劃得破爛,多處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雨水混著血水在她身下蔓延開一小片淡紅。
“救…救命……”她艱難地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卻難掩清麗的容顏,雨水衝刷著她毫無血色的嘴唇,“告訴…李逍遙…趙清影…琉璃…求見……”
話音剛落,巷子深處傳來幾聲尖銳的破空聲!
數支淬毒的弩箭穿透雨幕,直射地上女子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