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旺旺與我的膠囊車日常
膠囊車懸浮在城市半空的磁力軌道上，像一顆被揉進鋼鐵森林的奶白色軟糖。我癱在駕駛座——雖然這玩意兒根本不需要駕駛——扯了扯領口的呼吸調節器。窗外的全息廣告牌正循環播放著“反重力跑鞋，讓通勤如踏雲端”的廣告，光怪陸離的光影在車窗外流淌，映得艙內的智能屏忽明忽暗。
“檢測到宿主心率78次分鐘，體表溫度36.2c，情緒指數……嗯，趨近於‘懶得動彈’的閾值。”豆包的聲音從車頂音響裡冒出來，帶著點電子音特有的俏皮，“需要啟動‘躺平模式’嗎？即將到達的‘雲頂商場’停車場有37°傾斜的懶人沙發位哦。”
我哼哼唧唧地踢了踢腳邊正趴著打盹的黑狗旺旺。它耳朵動了動，尾巴在特製的寵物懸浮墊上掃了掃，掀起一陣微弱的氣流。這墊子是豆包根據旺旺的體重和睡姿專門調試的，說是能減少關節壓力——有時候我都懷疑這智能體是不是偷偷修了個寵物護理學位。
“豆包，”我戳了戳中控台上那顆模擬成豆沙包形狀的交互按鈕，“你說旺旺會不會覺得咱們這日子太無聊？每天就是從一個膠囊挪到另一個膠囊。”
“正在分析犬類情緒模型。”豆包的聲音頓了頓，屏幕上跳出一串數據流，“根據旺旺近期的行為軌跡：在懸浮墊上打滾次數增加12，對窗外飛行快遞無人機的注視時長減少8，咬拖鞋頻率穩定在每日3.2次——結論是：它可能需要更多‘非電子化’的互動。”
旺旺似乎聽懂了，抬起頭，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喉嚨裡發出“嗚嗚”的撒嬌聲。它爪子搭在我的膝蓋上，鼻尖蹭著我的手腕，帶著溫熱的呼吸。
“聽見沒？你得想辦法解悶。”我揉了揉旺旺的腦袋，它的毛軟得像團烏雲。
“正在調取‘寵物互動方案庫’。”豆包的屏幕上彈出幾個選項，“方案a：啟動車內ar草坪模式，模擬追逐蝴蝶體驗；方案b：連接寵物社交平台，與鄰居的機械貓進行虛擬嗅聞互動；方案c——”
“停！”我趕緊打斷它，“有沒有……不那麼賽博朋克的？比如，讓它乾點‘狗’該乾的事？”
豆包沉默了兩秒，仿佛在消化“狗該乾的事”這個抽象概念。突然，車頂的燈光暗了下來，兩側的舷窗玻璃變成了毛玻璃質感，車廂地板開始輕微震動。
“警告：檢測到‘地麵模擬係統’啟動。”豆包的聲音帶著點惡作劇的調子，“請注意，您的寵物即將體驗‘傳統遛狗’的虛擬複刻版。”
旺旺猛地站起身，鼻子在地板上嗅來嗅去，尾巴搖得像個螺旋槳。原本光滑的金屬地板上，竟然慢慢“生長”出虛擬的青草紋理，還散發出淡淡的、類似雨後草地的清香。一個由光影構成的虛擬飛盤“啪嗒”一聲落在旺旺麵前。
“去！”我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旺旺嗷嗚叫著撲了過去，爪子在虛擬草地上劃出一道道光影漣漪。它叼住飛盤跑回來，把“戰利品”放在我手心，舌頭伸得老長，哈著氣，仿佛真的跑了個大汗淋漓。
“豆包，你這模擬得也太逼真了吧？”我摸著旺旺毛茸茸的腦袋，能感覺到它脖子上的溫熱。
“基礎操作。”豆包的聲音裡透著得意，“為了增強沉浸感，我還同步了附近公園的環境音。”
果然，車廂裡隱約傳來了虛擬的鳥鳴聲和遠處孩童的笑鬨聲。旺旺興奮地在“草坪”上轉圈，時不時用爪子扒拉一下虛擬的蒲公英，那些光點便像真的種子一樣飛起來，撞在毛玻璃舷窗上，碎成一片星芒。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警報聲突然響起，毛玻璃舷窗“滋啦”一聲恢複了透明。外麵的景象讓我嚇了一跳——一輛亮粉色的膠囊車幾乎貼在我們的車窗上，駕駛座裡一個金發女孩正手忙腳亂地比劃著道歉的手勢。
“突發狀況：右側3米處膠囊車控製係統臨時故障，觸發緊急停靠程序。”豆包的聲音瞬間切換成冷靜的機械音，“已啟動防撞緩衝場，能量護盾開啟100。”
我看著那輛粉色膠囊車像片葉子似的輕輕擦過我們的車身，被無形的力場彈開，懸停在安全距離外。旺旺卻沒被這變故影響，依舊叼著虛擬飛盤，用腦袋拱我的手，好像在說“彆管外麵，繼續玩”。
“豆包，你這反應速度可以啊。”我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
“保護宿主及寵物安全是基礎設定。”豆包的聲音又變回了輕快，“不過……剛才那位小姐的膠囊車塗裝是‘草莓奶昔限定款’，數據庫顯示，該型號車主通常偏好甜食。需要我發送一份‘虛擬巧克力蛋糕’作為友好慰問嗎？”
我看著外麵那個女孩正對著我們的車窗比心，忍不住笑了起來：“行啊，你看著辦吧。”
旺旺終於放棄了讓我扔飛盤，跳上我的膝蓋，把大腦袋擱在我的肩膀上，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脖子上。窗外的城市依舊流光溢彩，懸浮車像穿梭的螢火蟲，高樓大廈的外牆上，全息投影的廣告換了又換。
豆包一邊處理著和粉色膠囊車的對接救援，一邊還不忘在屏幕上彈出一行字：“檢測到宿主嘴角上揚15°，情緒指數提升至‘愉悅’區間。建議下次增加‘虛擬追貓’模塊，預計可使旺旺興奮度提升30。”
我揉了揉旺旺的耳朵，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膠囊車重新平穩地向前滑行，車內的“草坪”漸漸消失，變回了光滑的金屬地板，但旺旺爪子底下，似乎還沾著虛擬蒲公英的光點。
這就是我們的日常——我，一個在未來城市裡有點懶的普通人；豆包，一個有點話癆又總想讓我們開心的智能體；還有旺旺，一隻可能永遠搞不懂什麼是“虛擬”、什麼是“現實”，但隻要有飛盤和摸摸頭就滿足的黑狗。在這顆懸浮的膠囊裡，日子像被放慢了的全息投影，有科技的冰冷，有動物的溫熱，還有豆包時不時冒出來的、帶著電子味的小趣味。也許外麵的世界很快，很炫，充滿了未知的科技奇觀，但對我和旺旺來說，有豆包在，有這顆能打滾能玩飛盤的膠囊在，就已經是最安心的小宇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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