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基地的地下儲藏室，被臨時改造成了審訊間。這裡遠離居民區，厚重的混凝土牆壁能有效隔絕聲音。唯一的光源是懸掛在低矮天花板上的一盞昏黃電燈，由基地自備的小型發電機供電，光線搖曳，在斑駁的牆壁上投下扭曲晃動的陰影。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黴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兩名鐵鷹俘虜被分彆捆綁在兩張沉重的金屬椅子上，他們的武器、裝備乃至外套都被剝除，隻穿著單薄的內衣，在陰冷的地下室裡凍得瑟瑟發抖，嘴唇發紫。堵嘴的布條已經被取下，但蒙眼的布條依舊牢牢係著，剝奪了他們的視覺，放大了內心的恐懼。
林凡坐在他們對麵不遠處的一張木椅上，姿態放鬆，但眼神卻如同手術刀般銳利，仔細地審視著眼前的“獵物”。王浩抱著雙臂，如同一尊鐵塔般立在門邊，bocking了唯一的出口，帶來沉重的壓迫感。蘇婉則安靜地站在稍遠處的陰影裡，手中拿著一個筆記本和筆，準備記錄關鍵信息，她眉頭微蹙，對眼前的場景顯然並不適應，但為了基地的生存，她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知道為什麼帶你們來這裡嗎？”林凡開口了，聲音平穩，不帶任何情緒，在這封閉的空間裡卻顯得格外清晰。
兩名俘虜身體同時一顫。那個肩膀中彈的士兵因為失血和疼痛，狀態萎靡，隻是低低地呻吟著。另一名相對完好的俘虜則梗著脖子，試圖表現出硬氣，但微微顫抖的嗓音出賣了他：“要…要殺就殺！老子什麼都不會說！”
林凡沒有動怒，甚至輕輕笑了一下，那笑聲在寂靜中顯得有些瘮人。“有骨氣是好事。但在末世，毫無價值的骨氣，隻會讓你死得更快，更痛苦。”
他站起身，腳步聲在空曠的地下室裡回響，一步步靠近那名完好的俘虜。蒙著眼的俘虜雖然看不見，卻能清晰地聽到腳步聲在逼近，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林凡在他麵前站定，沒有動手，隻是緩緩說道：“你們的小隊，六個人，現在隻剩下你們兩個。他們的屍體，現在可能已經被聞味而來的畸變體啃食乾淨。你想步他們的後塵？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俘虜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額頭滲出冷汗。
“我知道你們鐵鷹庇護所規矩森嚴，背叛的下場很慘。”林凡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淡，“但那是以後的事情。而現在，你們的生死，掌握在我手裡。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保證給你們一個痛快，甚至，如果情報價值足夠，我可以考慮讓你們活著，以另一種方式。”
威逼與利誘，生與死的選擇，赤裸裸地擺在麵前。
林凡不再說話，隻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對方。無聲的壓力，有時比酷刑更令人崩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地下室隻剩下那名傷兵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聲，以及燈絲發出的輕微嗡嗡聲。
終於，那名完好的俘虜心理防線開始鬆動，他帶著哭腔喊道：“你…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很好，看來我們有了一個談話的基礎。”林凡回到座位，開始提問，問題直指核心，“第一個問題，你們的燃油儲備，到底緊張到什麼程度？具體還剩下多少？主要消耗在哪些方麵？”
俘虜猶豫了一下，感受到旁邊王浩那如同實質般的目光，最終還是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隻是個小兵，具體數量不清楚…但聽後勤的人抱怨過，地下儲油罐的液位已經降到危險線以下了。主要是…是研究所那邊的耗電量太大，需要發電機長時間滿載運行，還有…還有就是外出搜索車隊，最近跑空了很多次，油料隻出不進…”
林凡與王浩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確認。監聽情報和俘虜的口供相互印證，鐵鷹的燃油危機是真實存在的。
“研究所？”林凡抓住這個關鍵詞，語氣加重，“它具體在什麼位置？裡麵是做什麼的？為什麼耗電那麼大？”
“研究所…在庇護所最底層，原本是個地下人防工事的核心區域，入口有重兵把守，我們普通士兵根本進不去。”俘虜努力回憶著，“裡麵具體研究什麼…我真的不知道，隻是偶爾聽一些老兵提起，說裡麵的人在搗鼓一些‘戰前的老古董’，好像是一台很大的機器，跟發電有關…對，耗電就是為了維持那台機器的基本運行，但好像效果不好，經常出故障，所以需要不停的找零件更換…”
“很大的機器？發電？”林凡心中一動，追問道，“是什麼類型的機器？需要什麼樣的零件？”
“不…不清楚啊…”俘虜哭喪著臉，“那種精密的東西，我們見都沒見過。隻知道劉工…就是研究所的技術主管，經常為缺少零件對首領發脾氣，這次我們出來，任務之一就是留意廢棄的電子工廠或者精密儀器店，尋找那種…那種指甲蓋大小，上麵有很多金屬腿的小方塊…”
他描述得雖然粗糙，但林凡立刻明白，那指的是集成電路芯片或者其他高精度電子元件。這與他從帆布包裡找到的那袋元件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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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示意蘇婉記錄下“研究所”、“地下人防工事核心區”、“大型發電設備”、“精密電子元件”等關鍵詞。
他轉而看向那名受傷的士兵，聲音冷了幾分：“你呢？有什麼要補充的？或者說，你想嘗嘗更痛苦的滋味？”
傷兵因為失血而意識有些模糊，但求生的本能讓他掙紮著開口：“…他…他說的是真的…油…油快沒了…研究所…那台機器…好像…好像不隻是發電…我…我上次偷聽到守衛聊天…說…說那機器能…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劃過林凡的腦海！不是發電？或者不完全是發電？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一個驚人的猜想瞬間浮現——難道是…大型相控陣雷達？！或者某種大型的探測裝置？！
如果真是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鐵鷹庇護所能相對準確地掌握周邊區域的動態，能及時派出偵察部隊，以及為什麼他們對精密元件的需求如此迫切和緊急！這種大型設備的維護和運行，本身就是一座吞噬資源的無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