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停止的第七秒,世界陷入絕對的靜默。
林克跪在鏽脈城中央廣場的血肉金屬地麵上,手指仍插在胸口。兩顆心臟的停搏帶來詭異的平靜,仿佛時間本身凝固。γ00的銀色軀體在他麵前崩解,鏡麵碎片如雪花般飄落,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末日景象——
有的碎片裡,鏽脈城徹底化為銀色流體的巢穴;
有的碎片裡,居民像提線木偶般被教會密文操控;
最邊緣的一片,卻映出卡爾站在北極冰層上,將黑色機油滴入暗金星核。
哥哥……安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拖著殘破的光翼爬來,右眼空洞處的結晶正在增生,形成類似莉婭的孢子結構,我們……成功了?
林克想回答,卻發不出聲音。他的聲帶像被某種力量鉗製,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低頭看去,胸口被貫穿的傷口沒有流血,反而滲出銀色的光——
那不是光。
是細如發絲的暗金紋路,正從兩顆停搏的心臟斷口處蔓延,像植物的根係般交織成網。
γ00最後的碎片突然顫動,拚出一句話:
你們創造了比毀滅更可怕的東西。
話音未落,整座鏽脈城突然震顫!
地鳴從四麵八方傳來,建築表麵的齒輪與藤蔓瘋狂生長。蒸汽管道噴出熒紫色霧氣,在空中凝結成克蘇魯符文。最駭人的是居民——他們的身體半透明化,意識卻突然從數據流中掙脫,瞳孔裡同時亮起暗金與銀色的光!
差異性共振……逆轉了?安娜撐起身體,藤蔓眼捕捉到能量流動,不是教會在控製他們,是他們在反向解析教會密文!
林克終於能動了。他拔出陷入地麵的左手,發現流體徹底改變了性質——不再是純粹的銀色,而是混雜著暗金的脈絡,像某種共生體。掌心那隻眼睛變成了莉婭的孢子瞳孔,正不斷開合。
遠處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兩人轉頭,看到市政廳的穹頂緩緩開啟,一架足有教堂大小的機械蜘蛛爬出。它的複眼由數百顆暗金星核碎片構成,腹部透明艙體內漂浮著——
格裡芬?!
老人的半截軀體被嵌在蜘蛛中樞,脖頸的數據導管與機械神經融合。他的機械義眼瘋狂閃爍,嘴角卻詭異地揚起:小子……你終於……搞砸了……
機械蜘蛛的足肢突然刺入地麵,整座城市的神經網絡隨之亮起。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
深海峽穀中,γ02的銀色軀體正與赫爾的殘骸融合,形成鯨魚骨架與觸須的混合體;
北極冰層下,第三具棺槨γ00已完全開啟,棺內空空如也;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投影角落——數百個安娜克隆體正從培養艙中蘇醒,每個的機械眼都刻著疫苗載體的標記。
格裡芬的神經接駁了城市主控係統,安娜的藤蔓眼急速分析,他成了鏽脈城的臨時意識樞紐!
林克剛要上前,地麵突然隆起!血肉金屬的地表裂開,一隻由齒輪和骸骨組成的巨手破土而出,徑直抓向兩人——
巨手在距離兩人一米處僵住。
它的腕部突然結晶化,莉婭的孢子從內部爆開。粉塵在空中重組,形成煉金師殘缺的上半身:快走……γ00的原始容器正在蘇醒……
莉婭?!安娜伸手觸碰粉塵,卻發現能摸到實體,你不是消散了嗎?
我是……最後一個孢子。莉婭的結晶軀體不斷剝落,我的身體早就和神之血共生……你們停搏的兩顆心臟……激活了所有潛伏的……
機械蜘蛛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格裡芬的投影閃爍:該死……它們來了!
它們?林克抬頭。
天空的暗紅極光被撕裂,七道銀流如隕石般墜落。每一道都在半空中變形——有的化作巨刃,有的形成多頭蛇,最後一道直接凝聚成γ00的人形。
但最恐怖的景象在地麵。
那些半透明化的居民突然同步抬頭,嘴角揚起與莉婭一模一樣的笑容。他們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說出卡爾當年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