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深處傳來的機械震動聲越來越明顯,帶著某種古老而沉重的韻律,仿佛沉睡的鋼鐵巨獸正緩緩舒展筋骨。地麵金屬板上沉積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塵埃,被震得簌簌揚起,在藍色管狀結構脈動的微光中飛舞。那扇巨大圓形閘門中心的羅盤凹槽,蒼藍色光芒的脈動頻率,竟與整個平台的震動逐漸同步,如同心臟的搏動。
“大人,這地方……在活過來?”岩山緊握重兵,擋在林燁身前,警惕地環視四周。其他幸存者也紛紛聚攏,背靠背結成防禦陣型,儘管人人帶傷,氣息萎靡,但眼神中透著絕境求生的銳利。
林燁靠坐在一截斷裂的管道旁,臉色蒼白如紙,左肩包紮處隱隱又有血漬滲出。他艱難地調整呼吸,試圖汲取周圍稀薄的遊離能量恢複一絲法力,但收效甚微。混沌回響區的能量雖然濃鬱,卻太過狂暴混亂,以他現在的狀態強行吸收,無異於飲鴆止渴。
他低頭看向懷中已經徹底黯淡、進入休眠修複的星火羅盤,又看向閘門上那與之呼應的凹槽。星錨協議……次級維護端口……能量不足……
信息碎片在腦海中拚接。這裡很可能是“星骸樞紐”的外圍維護或接入點之一,那所謂的“星錨協議”,或許是某種身份驗證或啟動程序。而星火羅盤,就是鑰匙。但現在鑰匙“沒電”了。
“不是活過來,”林燁聲音沙啞,目光掃過那些有規律閃爍的藍光管道,“是某種預設的待機或低功耗維護模式被我們觸發了。可能因為我們攜帶了星火羅盤,哪怕它能量枯竭,其核心本質的波動依然被這裡的古老係統識彆到了。”
他頓了頓,強撐著精神分析:“係統在嘗試啟動更高層級的協議,但因為鑰匙能量不足,卡住了。現在這種震動和光芒,可能隻是係統自檢或預備程序。”
“那……這是好是壞?”有人問道。
“不確定。”林燁搖頭,“可能是機遇,也可能是致命的陷阱。古老文明的防禦機製或者排異程序,同樣可能被觸發。”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語,平台邊緣,一處原本光滑的金屬牆壁突然無聲地滑開,露出後麵一個更加幽深的、泛著金屬冷光的方形甬道入口。甬道內壁光滑如鏡,隱約可見複雜的電路紋路在深處若隱若現。同時,閘門上的蒼藍光芒劇烈閃爍了幾下,投射出一片模糊的、不斷跳動的全息影像,影像中似乎是一些無法辨認的幾何符號和流淌的數據流,最終定格在一個不斷旋轉的、類似星火羅盤輪廓的虛影上,虛影下方有一個緩慢填充的進度條,但填充速度慢得令人絕望,幾乎紋絲不動。
“它在等待鑰匙完全激活……或者說,充能。”林燁明白了。這個古老的接入點,正以一種極其低效的方式,試圖從休眠的星火羅盤中汲取微乎其微的能量,來完成某個驗證或啟動步驟。而那條新打開的甬道,或許是通往更深處的路徑,或許是某個測試或維護區域。
就在這時,林燁一直分心感應的、來自上方岩縫方向的威脅,驟然清晰!
並非聖殿小隊那種厚重的靈能波動,也不是歸墟漿液那令人窒息的死寂,而是那種熟悉的、精微而冰冷的空間漣漪!
那銀色輪廓追來了!而且,它似乎並非從他們來時的岩縫直接下來,更像是利用了某種空間遷躍或折疊的技巧,直接出現在了平台所在的這片相對穩定的空間泡外圍!
“戒備!”林燁低喝,掙紮著想站起,卻因失血和脫力,踉蹌了一下,被岩山扶住。
平台邊緣,靠近他們來時鴻溝方向的空中,空氣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蕩漾起一片規整的圓形漣漪。緊接著,那道由無數細微空間漣漪構成的淡銀色人形輪廓,如同從水底浮出般,緩緩“凝聚”顯現。
它依舊沒有五官,沒有實體,但“身體”的凝實程度似乎比在熒光森林時更高了一些,體表流淌的銀色光暈更加穩定、冰冷。它“站”在平台邊緣的虛空中,無視下方鴻溝狂暴的能量亂流,微微“側頭”,那沒有麵孔的頭部正對著林燁——或者說,對著林燁懷中那休眠的星火羅盤。
然後,它抬起了“手臂”。
這一次,不再是試探性的空間湮滅或折疊。它雙手在身前虛合,十指以一種奇異而精準的韻律律動,仿佛在編織看不見的絲線。
隨著它的動作,平台周圍的空氣溫度驟然下降,金屬表麵甚至凝結出細密的霜花。一種無形的、針對“存在”本身的冰冷鎖定向林燁等人籠罩而來,比之前的空間否定更加係統、更具壓迫性,仿佛要將他們從這片空間的概念中“裁剪”出去!
與此同時,平台自身的係統似乎也感應到了這強大的、具有高度秩序性的外部空間力量的侵入。那些脈動的藍色管狀結構光芒陡然變得急促、不穩定,平台的機械震動聲帶上了警告性的尖銳鳴音。閘門上的全息影像瘋狂閃爍,那旋轉的羅盤虛影旁,浮現出新的、急促跳動的警告符號,似乎是某種防禦協議正在被強製激活,與銀色輪廓的力量產生了無形的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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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股高度秩序、但本質迥異的力量古老星錨係統與神秘空間追蹤者)在這片小小的平台上空碰撞、摩擦,引發了一係列詭異的現象:光線扭曲,聲音變得斷續失真,重力似乎也出現了微妙的紊亂,讓人頭暈目眩。
林燁身處兩股力量擠壓的中心,隻覺得神魂都要被撕裂。懷中的星火羅盤雖然休眠,但似乎本能地抗拒著銀色輪廓的空間鎖定,微微發燙,散發出一圈極其微弱、卻異常頑固的蒼藍色光暈,勉強護住了他的核心意識。
“不能留在這裡等死!”林燁咬牙,目光猛地投向那條新打開的、幽深光滑的金屬甬道。那裡是平台係統打開的,或許能暫時隔絕或乾擾銀色輪廓的空間鎖定?又或者,是通向另一個未知險境的死路?
但無論如何,停在原地,必死無疑!
“進甬道!”林燁嘶聲下令,用儘力氣將逆鱗龍骨鑿指向甬道入口,鑿身上殘存的一縷暗金龍火如同風中殘燭,勉強照亮前路。
岩山等人毫不猶豫,攙扶著傷員,衝向甬道入口。林燁被岩山半扶半拖著,緊隨其後。
就在他們踏入甬道口的瞬間——
銀色輪廓編織的空間鎖定之網驟然收緊!平台邊緣的金屬結構發出刺耳的呻吟,憑空出現整齊的、如同被最鋒利的刀刃切割過的平滑斷麵!切割的痕跡正急速向平台內部蔓延,所過之處,物質的存在被“裁剪”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