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撫掌大讚道。
“你已得其表,那裡呢?”
“裡?”
“你隻看了他的文風,可知他這個人?”
陳易一一補充道。
“孫陽上任北源府四年,始終專注一事,那便是農桑。”
“他改良糧種,推廣新式農具,甚至親自下到田間,指導農戶抗旱防澇。”
“他是典型的實乾派官員。”
聞言,蘇墨瞬間了然。
“恩師是說……”
“沒錯。”
陳易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孫知府選士不僅是看文風,更是在看務實之心!他錄取的士子,大多是能沉下心做事,真正關注民生疾苦的人。”
說到這裡,他看著蘇墨和陳尚澤道。
“你們二人年齡太小,閱曆太淺,為師不強求你們對為官理想有何深究,但你們接下來的練筆,必須牢記一點。”
“在你們的文章中,必須融入對農桑、對民生的關注!必須貼合孫知府的執政理念!這才是中榜的關鍵!”
等到陳尚澤也完成了背誦後,兩人備考的重心便轉向了實戰練筆。
於是後院的房間內,氣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清晨兩人不再背書,而是各寫一篇製義。
上午,陳易拿著兩人的文章,逐字逐句地點評。
“尚澤!你還是老毛病!仁者愛人為何隻談修身?為何不談愛民?孫知府要看的是如何讓百姓吃飽飯的仁!重寫!”
“蘇墨!你這篇技巧有餘,但感情不足!民生多艱四字在你筆下輕飄飄的,你需將你看過的、聽過的那些疾苦融入進去!讓文章變得有血有肉!繼續重寫!”
兩人不敢有絲毫懈怠,立刻拿回去反複修改,直到陳易點頭認可。
下午再換一篇,重複此流程。
日複一日,兩人的文章進展越發迅速。
……
“不行了!再這麼關下去,你們兩個考中之前,為師就要先憋出病來了!”
陳易始終也沒想到,最先承受不了這股壓抑的,居然是自己。
強行將兩個弟子拖出了客棧後,他的心情好多了。
“走走走,為師帶著你們散散步,看看這府城的景色。”
三人沿著府城的街道慢慢踱步,晚風吹過,總算吹散了些許苦讀的疲憊。
在路上,蘇墨意外聽到不遠處,幾名聚在酒樓門口的外地士子,正在高聲議論。
“你們聽說了嗎?今年清河縣也來了個神童,聽說才八歲。”
“八歲?”
一個方臉士子嗤笑一聲道。
“清河縣那種窮鄉僻壤,能有什麼神童?”
“我看那不過是矮子裡拔將軍,平庸之輩罷了。”
“到了這北源府,是龍是蛇,一眼便知。”
“劉兄所言極是,清河縣的才學,素來是十縣墊底,他們的神童怕是連我等的文章都看不懂,哈哈哈……”
“你們!”
陳尚澤這幾日內卷的極狠,本就一肚子火,此刻聽到有人公然羞辱自己的家鄉和蘇墨,當場情緒失控。
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漲紅了臉指著那幾人嗬斥道。
“聖人訓,非禮勿言!爾等身為讀書人,卻在此背後議論他人,與那長舌婦何異!”
那幾人一愣,見是個半大孩子,更是笑個不停道。
“喲,這小子脾氣不小心,怎麼?你就是那個清河神童?”
“我不是!”
陳尚澤被氣得跳腳,他猛地一指身後,本想拉他卻沒拉住的蘇墨顯露出來。
“他才是蘇墨!”
蘇墨不得已站到了眾人眼前。
那名方臉士子上下打量著蘇墨,眼中的輕視毫不掩飾。
“嘖嘖,北源府才俊輩出,清河縣竟真把這麼個黃口小兒捧為神童?”
“可見當地的才學,真是低到了塵埃裡。”
聞言,陳尚澤當場反駁起來,將蘇墨不畏強權的性子學了個十成十。
“你敢說他平庸?你們若真有本事,便拿出自己的文章,與蘇墨當場比對,何必在這裡,隻會用嘴巴嘲諷!”
“你敢嗎?”
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