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子愣了一下,滿臉驚訝的說道。
“這怎麼可能?你不過是一個小娃娃,怎會值得丁家動用京中的關係?”
“夫子有所不知。”
蘇墨解釋道。
“此前恩師在清河縣,多次維護於我,甚至為了我,不惜與丁家撕破臉。”
“在丁家眼裡,恩師就是我的保護傘,隻要恩師在一天,他們就不好直接動我。”
“如今陳家輝倒台,正是牆倒眾人推的時候,丁家看準了這個時機,暗中遞刀子,將恩師硬生生扯進廢太子案的漩渦裡。”
“這樣一來,恩師自身難保,嚴重的話甚至會被抄家滅族。”
“而保護傘一倒,我豈不就成了他們案板上的魚肉?”
王夫子聽得背脊發涼。
他雖然讀了一輩子聖賢書,卻從未想過人心的算計,竟能陰毒至此。
“這……這丁家簡直是喪心病狂!”
王夫子氣得胡須亂顫。
“為了對付你一個孩子,竟然不惜拉整個陳家陪葬,甚至利用朝堂大案!這簡直是……簡直是……”
“這就是權謀,這就是世家。”
蘇墨淡淡道,眼中卻無半分波動。
“在他們眼裡,除了利益和權力再無其他,人命也不過是草芥。”
王夫子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道。
“墨兒,既然知道了緣由,咱們更不能坐視不理。”
“老夫還有一位昔日同窗,如今在韶關任職,官居五品,雖然不算封疆大吏,但也有些話語權。”
“老夫打算明日便備上厚禮去求見,看能不能請他出麵周旋一二。”
蘇墨看著王夫子,目光落在他有些磨損的長衫上。
這位老夫子,一生清貧,給學生買幾本閒書都要精打細算,如今為了陳易,卻要低下頭去求人。
這便是最真摯的同窗之情吧!
“夫子……”
蘇墨心中一陣酸澀,輕聲道。
“您的袖口都磨破了,待此間事了,學生給您做幾身得體的新衣裳吧。”
王夫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口,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但笑容裡透著一股豁達。
“墨兒,你記住,君子之交淡如水,老夫與那位同窗相交於微末,若是他因為老夫衣衫襤褸便看輕老夫,那這朋友不交也罷。”
“真正的交情,不在於衣著光鮮,而在於誌同道合,在於患難相扶。”
“老夫今日教你這一課,不僅是為人處世,更是希望你往後若是飛黃騰達了,莫要忘了貧賤時的朋友。”
蘇墨肅然起敬,起身行禮道。
“學生謹記夫子教誨。”
重新坐下後,蘇墨看著王夫子,卻搖了搖頭。
“不過,夫子,您找那位五品同窗的事,學生勸您還是作罷為好。”
“為何?”
王夫子不解道。
“恩師卷入的是廢太子案,那可是天家家事,還是朝堂禁忌。”
“彆說是五品官了,哪怕是三品大員,此時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蘇墨冷靜地分析道。
“您的那位同窗,若是是個明哲保身的,您去了也是吃閉門羹,白白受辱。”
“若他是個重情重義的,您這一去反而會害了他,讓他也卷入這個爛攤子。”
“丁家之所以敢這麼做,就是算準了沒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替恩師說話。”
聞言,王夫子臉色變得慘白,手中的茶杯微微顫抖。
“那……那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陳易被冤死?看著丁家得逞?”
“當然不。”
蘇墨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夫子,解鈴還需係鈴人,既然這個局是丁家設的,那麼要想破局,求誰都沒用。”
“唯有打壓丁家,甚至打殘丁家,讓他們自顧不暇,甚至暴露出破綻,恩師的危機才能有望化解。”
“打壓丁家?”
王夫子瞬間大驚失色,連忙勸說道。
“墨兒,你莫要衝動,千萬彆做傻事啊!”
“丁家在清河縣根深蒂固,勢力龐大,連陳易都鬥不過他們。”
“你一個孩子,拿什麼跟他們鬥?這不是以卵擊石嗎?”
“以前或許是,但現在可未必。”
蘇墨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湊近王夫子耳邊,低聲道。
“夫子,您可能還不知道,就在半個時辰前,學生已經將那三個假官差,親手送進了韶關提刑司的大牢。”
“而且,提刑使趙辰趙大人,已經親自受理了此案。”
“什麼?!”
王夫子震驚得直接站了起來,引得周圍茶客紛紛側目。
他致歉後連忙坐下,壓低聲音問道。
“你竟然把事情鬨到了提刑司?還見到了趙辰大人?”
“不錯。”
蘇墨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丁家既然想借刀殺人,那我就給他們來個釜底抽薪。”
“有官差被抓,那丁家還是主謀,趙辰大人素有鐵麵之稱,此案一開,丁家不死也得脫層皮。”
“說不定他們現在,恐怕已經開始慌了。”
“好!好!好!”
王夫子連說三個好字,眼眶微紅。
“既如此,老夫便不去做那無用功了,墨兒,你需要老夫做什麼,儘管開口。”
“老夫雖無權無勢,但這把老骨頭,還能為你跑跑腿、磨磨墨!”
蘇墨心中感動,握住王夫子的手道。
“夫子,您不如就在這韶關住下來,替學生看著這邊的動靜。”
“至於丁家,學生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