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洗,卻洗不淨這片廢墟之上的血腥與殺意。
破廟的殘骸在四人腳下化作一片狼藉的戰場,塵埃尚未落定,新的死亡風暴便已然掀起。李驚玄與夜姬,此刻所展現出的戰力,早已不是幽冥雙怪記憶中那兩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元嬰小輩。
李驚玄的劍變了。
經曆了與劍無痕、烈陽真人、乃至三尊者等頂尖強者的連番死戰,他的劍道,早已在生死的熔爐中淬煉出了全新的形態。如果說過去的他是依賴“葬天”古劍的鋒利與“葬天領域”的霸道,那麼現在的他,則是真正開始將“竊火之道”的精髓,融入了每一記揮斬之中。
他與遊離的對決,與其說是劍與筆的碰撞,不如說是一場能量的博弈。
遊離的判官筆陰毒詭秘,筆鋒劃過虛空,帶起的不再是簡單的靈力,而是一種蘊含著枯寂與衰敗法則的死亡之力。‘一筆勾魂’,筆尖墨點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黑色符文,如跗骨之蛆,試圖侵蝕李驚玄的神魂。
然而,李驚玄隻是橫劍身前,‘萬法逆向’。
“葬天”古劍的漆黑劍身仿佛化作一個微縮的漩渦,那些蘊含著死亡法則的符文尚未近身,便被一股無形的牽引力扭曲、撕扯,最終如百川歸海般,儘數被劍身吞噬,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怎麼可能?!”遊離臉色劇變,他引以為傲的法則攻擊,竟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破去!
李驚玄卻不給他任何喘息之機。他體內的三色魂火轟然運轉,那被吞噬的死亡之力,竟在他體內被迅速解析、轉化,反而成了他自己的力量。他手腕一轉,‘疾風追魂’,劍勢陡然變得輕靈而迅疾,一道道劍氣如附骨之疽,追著遊離的身形而去,每一道劍氣中,竟都帶著一絲被他竊取轉化後的、屬於遊離自己的死亡氣息!
遊離駭然之下,隻得狼狽閃躲。他感覺自己仿佛在與另一個自己戰鬥,對方的劍招不僅能瓦解他的攻勢,更能模仿、甚至反製他的力量。
這種前所未見的詭異打法,讓他徹底陷入了被動。他身上開始不斷出現新的傷口,雖然都不致命,但每一次被劍氣劃過,那股熟悉的死亡之力便會反噬己身,不斷蠶食著他的生機與靈力。他正被自己的力量,一點點地拖向死亡的深淵。
而在戰場的另一端,則完全是一麵倒、充滿暴虐美感的屠殺。
夜姬徹底釋放了身為天妖帝女血脈的恐怖。
晉入化神境後,她體內沉睡的千月帝皇血脈被徹底激活。此刻的她,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肉眼可見的紫黑色妖氣,眉心隱隱所顯出那輪虛幻的血月印記,散發著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強悍無上威壓,讓同為化神境的遊合,竟感到自己的神魂都在不受控製地戰栗。
“妖……妖女!你彆過來!”遊合驚恐地嘶吼著,手中的追魂索舞得密不透風,金色的鎖鏈在月下形成一片光幕,試圖阻擋夜姬的腳步。
這條曾讓他引以為傲,縛過無數強者的法寶,此刻卻成了他心中最大的夢魘。
夜姬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快意。她根本不與那鎖鏈硬碰,身形如鬼魅般在鎖影中穿梭,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衣袖或短刃的寒光。她對遊合充滿了刻骨的恨意,每一次出手,都直指他最痛苦、最屈辱的要害。
‘嗤啦!’
遊合的左肩被衣袖掃過,一大片血肉被硬生生撕裂,露出森森白骨。
‘噗!’
他剛剛穩住身形,‘冥夜’短刃便如毒蛇吐信,在他大腿上留下一個深邃的血洞。
夜姬的攻擊如同一場永不停歇的暴風驟雨,密集而致命。她完全是在戲耍自己的獵物,享受著複仇的快感。她要讓這個曾經用淫邪目光玷汙自己、用追魂索捆縛自己的男人,在最深的恐懼與痛苦中死去。
遊合徹底崩潰了。他幾次三番想要燃燒精血,施展秘法逃遁,但夜姬那如影隨形的血月迷幻威壓,卻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牢牢地禁錮在這片廢墟之上,讓他連自爆都成了一種奢望。
“啊啊啊!!”在又一次被夜姬的指甲劃開胸膛後,遊合發出了絕望的咆哮,他放棄了所有防禦,將全部靈力灌注於追魂索中,金色的鎖鏈如一條出洞的怒龍,帶著他最後的希望,噬向夜姬的本體。
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機會!
然而,夜姬隻是冷冷地看著那條呼嘯而來的鎖鏈,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就在追魂索即將觸碰到她身體的刹那,她的身影,竟如鏡花水月般,驟然變得虛幻、透明。
‘殘香·留情殺’!
追魂索穿過了她的幻影,重重地砸在空無一物的地麵上,激起漫天碎石。而夜姬的真身,卻早已如瞬移般,出現在了遊合的身後。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得無比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