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水仙子此時才看清來人的麵容,刹那間,眼中的驚駭迅速被一種極致的厭惡與冰冷的嘲諷所取代。
她冷冷地盯著蘇念真,嘴角勾起一抹淒厲的弧度,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天道閣聖女大駕光臨,真是稀客。怎麼,是嫌我死得太慢,特地前來押我上路,還是要將我煉成那‘天命祭台’的傀儡,為你們天道閣的野心添磚加瓦麼?”
“師尊!”葉倩聞言,護師之心更切,手中的長劍猛地向前一遞,冰冷的劍鋒幾乎已經觸及蘇念真白皙的咽喉。
劍身上散發的寒氣,讓蘇念真頸間的肌膚都起了一層細微的粟粒。她怒視著蘇念真,咬牙道:“蘇念真,你若敢傷害師尊,我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麵對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蘇念真卻麵不改色,連眼皮都未曾眨動一下。
她既沒有後退,也沒有反抗,隻是靜靜地看著玄水仙子,眼神坦然,一字一句地重複道:“我再說一次,我並無惡意。我來此,隻想請教仙子一件事——那座‘天命祭台’,究竟設在青陽宗的何處?”
玄水仙子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發出一陣低沉而沙啞的冷笑,笑聲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帶著無儘的悲涼:“聖女真是會消遣我這個將死之人。你天道閣九位道法長老尊者親臨我青陽宗,耗費無數心血、調動海量資源布置的殺局,你身為天道閣的聖女,反倒跑來問我這個被軟禁的階下之囚,祭台設在何處?你不覺得可笑嗎?”
蘇念真心中清楚,若不表明自己的立場,玄水仙子的戒心便會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高牆,永遠無法真正溝通。
這與她和李驚玄事先商定的“先試探,再表明立場”的計劃有所出入,但此刻情況緊急,已彆無選擇。
她坦然迎著玄水仙子審視的目光,語氣平靜卻帶著堅定:“我與仙子一樣,皆是那座‘天命祭台’的反對者。正因如此,宗門之內,所有與祭台相關的核心信息,都對我進行了封鎖——他們怕我破壞了計劃。”
玄水仙子臉上的譏諷之色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仿佛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她愣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懷疑:“你?天道閣的聖女,竟敢背叛你的宗門,反對天道閣主導的計劃?”
她審視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如同刀子般刮過蘇念真的臉龐,“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反對設立祭台?”
蘇念真淡淡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我從貴宗執事長老於明的言辭中,試探出來的。仙子你也跟我一樣,為了心中的道義,不惜背叛自己的宗門,公然反對這滅絕人性的祭台麼?”
這番話像是一把精準的鑰匙,瞬間插進了玄水仙子緊鎖的心門。
她臉上的戒備與敵意如同冰雪般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物傷其類”的慘然。
她自嘲地一笑,笑容中滿是苦澀:“說得對……我們都是叛徒,都是被自己宗門拋棄的人。”
她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懷中依舊警惕的葉倩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最終,她還是緩緩搖了搖頭,那雙死灰色的眼眸中看不到一絲光亮,聲音疲憊而無力:“你們快點走吧。祭台的位置,我雖然知道,但我不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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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蘇念真追問,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解,“仙子難道不想親眼看到那座吞噬生命、毀滅人性的邪惡祭台被徹底摧毀嗎?難道願意看著更多無辜之人淪為祭品嗎?”
“想,我做夢都想!”玄水仙子猛地提高了聲音,眼中閃過一絲熾熱的光芒,可那光芒很快又熄滅了,隻剩下深深的絕望。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那口氣息中仿佛帶走了她最後一絲精氣神,聲音變得虛弱無比,“可告訴了你,又有什麼用?不過是讓你去白白送死罷了。那祭台由有趙玄一、紫霄神宮宮主天牧親自坐鎮,布下了天羅地網。彆說是你,就算是偽仙境的強者硬闖,也隻有死路一條。”
她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力的悲涼:“退一萬步講,就算你真有通天徹地之能,僥幸將這座祭台毀了,他們依舊可以,調動資源重新布置一座。難道,你能將所有支持祭台、布置祭台的人,都殺光殺淨嗎?隻要天道閣的野心還在,‘天命祭台’就永遠不會消失。”
一番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在蘇念真與李驚玄的頭上,讓兩人瞬間清醒。
蘇念真一時語塞,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法反駁。她知道,玄水仙子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血淋淋的事實。
摧毀一座有形的祭台不難,難的是摧毀布下祭台的那些人,以及他們背後所代表的、那股不容置疑的“天道意誌”。這就像是斬斷九頭蛇的一個頭顱,它很快便會重新長出,甚至變得更加強大,更加難以對付。
殿內的氣氛再次陷入了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玄水仙子的絕望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將殿內的四人都籠罩其中,令人窒息。
燭火依舊在搖曳,卻再也照不進任何人的心底。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李驚玄,忽然邁前一步,打破了這份死寂。他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這片絕望的死水之中,激起了一圈漣漪。
他看著玄水仙子,目光平靜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虛妄:“他們設立‘天命祭台’,布下絕殺之局,無非是忌憚妖族前來複仇,想借此提前扼殺威脅。”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引導:“那如果……妖族根本就不會前來複仇呢?那是不是就不需要再設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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