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水仙子的香消玉殞,如同一滴滾燙的鮮血滴入沸騰的油鍋,非但未讓戰局有片刻停歇,反而激起了李驚玄心中更為狂暴的怒火與死誌。
他眼睜睜看著玄水仙子緩緩閉上雙眼,清麗的麵容上殘留著最後一絲不甘與決絕,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窒息,喉頭湧上腥甜,卻被他硬生生咽下。
“仙子,你先走一步。”他在心中默念,“等我拉了眼前這條惡狗墊背,便下來與你共闖閻王殿,看看這不公的天道,究竟是何模樣!”
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廣場外那些曾經的“同門”——萬木真人、劍無痕……他們臉上沒有絲毫悲傷,甚至連半分憐憫都無,隻有純粹的冷漠,仿佛方才死去的不是共事百年的水淵峰主,而是一隻無關緊要的螻蟻。
這刺骨的冷漠,讓李驚玄對青陽宗、對這所謂的“正道”徹底絕望。
好一個同門情誼!好一個名門正派!
他心中對這不公天道的恨意,在這一刻攀升至前所未有的頂點。
為什麼?
為什麼像小雅那樣善良無辜的女孩,要被王浩、張瑞之流的畜生害死?
為什麼像玄水仙子這樣堅守道義、反對暴行的人,要被趙玄一這般偽君子殘忍屠戮?
為什麼好人總是不得善終,而壞人卻能逍遙自在、為所欲為?
這究竟是什麼狗屁天道!
“啊——!”
一股無法言喻的悲憤自胸腔爆發,化作穿雲裂石的長嘯,嘯聲震得空氣扭曲,地麵碎石簌簌跳動,連遠處的法陣光幕都泛起細微震顫。
他手中的“葬天”古劍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滔天怒意,漆黑劍芒愈發深邃,三色魂火如活物般竄動舔舐劍身,散發出要埋葬天地不公的恐怖氣息。
他的劍法隨之變得愈發詭異、淩厲,更帶著焚儘一切的瘋狂!
天牧的臉色早已沒了最初的輕鬆戲謔。
他本以為憑借偽仙境高階的修為,擒殺一個聲名鵲起的後輩不過手到擒來,可真正交上手才駭然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這個李驚玄,遠比傳聞中詭異百倍、難纏千倍!
他仿佛能洞穿世間一切虛妄,總能在自己招式發動前,精準捕捉到靈力運轉的薄弱點;劍術更是神出鬼沒,不僅能強行扭曲攻擊軌跡,更恐怖的是,竟能在攻擊臨身的刹那,憑空與自己交換位置,讓勢在必得的一擊狠狠打在空處!
最令天牧心驚膽戰的,是李驚玄那近乎未卜先知的預判能力!好幾次他剛生出變招的念頭,對方的劍鋒便如附骨之疽般封死所有後路,逼得他隻能倉促回防。
他越打越是心驚,數次險些被那柄詭異黑劍重創,若非修為高絕、戰鬥經驗豐富,恐怕早已飲恨當場。饒是如此,激戰至今,兩人也都傷痕累累、鮮血淋漓,天牧華貴的宮主袍服被劃開數道裂口,血跡斑斑。
廣場之外,除了少數幾個曾與李驚玄交過手的知情者,其餘觀戰之人早已目瞪口呆,下巴幾乎要掉在地上。
他們看到了什麼?
一個名不見經傳、甚至曾被斥為“廢物”的青陽宗棄徒,竟然能與威震九域的紫霄神宮宮主、偽仙境高階的天牧打得難分難解、不相上下!
這……這簡直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趙玄一簡單處理了臉上的傷口,五道深可見骨的抓痕,讓本就陰鷙的麵容更顯猙獰可怖。他死死盯著場中激戰的兩人,內心的驚駭絲毫不比旁人少。
這才多久?
兩年,甚至還不到!
那個曾被整個宗門唾棄的“漏靈之體”,那個在他眼中如螻蟻般可隨意碾死的廢物,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成長到足以與天牧這等頂尖強者一較高下的地步!
此子,斷不可留!
趙玄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底翻湧著極致的嫉妒與殺意,心中的念頭愈發堅定。
戰場中央,李驚玄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抱著必死的決心,更想要試探自己經過魔族魂音試煉後,魂力究竟成長到了何種境界。
怒喝一聲,他腳掌猛地蹬地,青石地麵應聲崩裂,整個人如離弦之箭竄出,同時將魂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
“萬法逆向!”
手腕陡翻,葬天古劍橫斬而出,黑紅色魂力順著劍身螺旋纏繞,空間驟然收縮,化作一道扭曲的能量漩渦。
天牧那道裹挾著雷霆之威的紫色掌印剛至半途,便被漩渦強行拉扯,掌印軌跡如被狂風扭曲的水流,硬生生擰轉九十度。
擦著李驚玄的肩胛轟向遠處空地——“轟隆”一聲炸出丈許深的大坑,碎石飛濺中帶著被魂火灼燒的焦黑痕跡,坑壁上還殘留著魂力與靈力對衝的細碎紋路。
天牧瞳孔驟縮,剛要抬掌變招,李驚玄已借著反震之力旋身欺近,左腳腳尖點地,身形如陀螺般旋轉,右臂繃成鐵弓,古劍帶著呼嘯的黑風直刺天牧心口!
“疾風追魂!”
劍光驟然分化,化作數十道漆黑殘影,每一道都凝實得足以亂真,交織成密不透風的黑網。殘影掠過地麵時劃出細密的劍痕,空氣被割裂的銳嘯連成一片,如萬千毒蟲齊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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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牧慌忙旋身急退,雙手結印如飛,‘玄霄封劫‘——紫色靈力在身前凝聚成半透明的護盾,“叮叮當當”的碰撞聲密集如雨,護盾上瞬間布滿蛛網狀裂紋,袍角被邊緣劍風掃中,瞬間撕裂出數道裂口,獵獵作響。
但李驚玄早已預判到他的閃避路線,左腳猛地跺地,身形陡然下沉,如鬼魅般貼著地麵滑行半尺。
“遁影無痕”——原地隻留下一道緩緩消散的黑霧殘影,真身已出現在天牧身後丈許處,屈膝躬身,古劍反握,劍尖斜指天牧後心要穴!
“命斷無祭!”——這一劍徹底收斂了外放的鋒芒,墨芒凝聚成一道筷子粗細的凝練黑虹,三色魂火如遊蛇般纏繞其上,劍鋒所過之處,空間泛起細密的漣漪,仿佛連周遭的光線都被吸附。
李驚玄腰腹發力,手臂如鋼鞭般猛然前送,黑虹帶著撕裂神魂的尖嘯,直指天牧眉心紫府——這是蘊含滔天怒意與魂力的神魂斬擊,一旦命中,神魂必將寸寸碎裂!
天牧後背汗毛倒豎,生死危機讓他幾乎本能地側身旋身,‘雲霽回雷‘——左臂橫擋胸前,右臂倉促間凝聚出一層厚重的紫色護罩,護罩表麵流轉著天道法則的紋路,試圖硬撼這致命一劍!
然而,李驚玄根本不與他硬碰——他深知對方靈力底蘊遠勝於己,硬拚無異於以卵擊石。
“詭影虛像!”——念頭剛起,一道與他身形、氣息絲毫不差的虛像已在身前生成,依舊保持著前刺的姿態。而他的真身則借著虛像掩護,右腳腳尖輕點虛空,身形如柳絮般斜飄而出,瞬間換位至天牧身側三尺處。
同時“冥意識形”——全力運轉,瞳孔中閃過數道虛影,天牧接下來要揮掌格擋、旋身反擊的動作,已在他腦海中清晰預演!
手腕微抖,古劍劍鋒陡然變向,從直刺轉為斜撩,帶著寒光削向天牧的右臂——這一劍角度刁鑽至極,恰好卡在天牧變招的間隙!
天牧不愧是頂尖強者,戰鬥本能已深入骨髓。即便被虛像迷惑,察覺到側方殺機的瞬間,‘九霄步影‘——他硬生生扭轉腰身,左臂猛地下沉,用肘部外側的護體罡氣硬擋劍鋒!
“嗤啦——”
金鐵交鳴的銳響刺耳至極,紫色罡氣如玻璃般碎裂,古劍劍鋒順著天牧的臂膀劃過,瞬間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狹長傷口,鮮血如泉湧般噴出,染紅了華貴的宮主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