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的手仍保持著抬起的狀態,手套的光一圈圈蕩開,似剛煮沸的水麵泛起的漣漪。那團重新懸浮的藍光,如同神秘莫測的謎團吸引著他的目光。
他盯著那團藍光,喉嚨裡滾了句:“以後彆自己扛了。”話音剛落,光流應了一下,像是點頭。
張蘭芳癱坐在地,手撐著地,太陽照在她臉上,暖得有點發燙。她咧了咧嘴,眼角卻滑了道淚。剛想罵自己老不正經,眼角餘光猛地掃到——千麵核心邊緣的數據流,歪了。
不是旋轉,是扭曲。像誰拿根棍子,猛地攪進了平靜的湖心。
她還沒來得及喊,那團藍光“啪”地裂開一道縫,黑煙一樣的東西噴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人影從裂縫裡跳出來,左臂“哢”地展開,炮口直衝沈皓胸口。
“沈皓——!”
張蘭芳幾乎是滾著撲過去的,赤霄橫在身前,刀身剛亮,就撞上了機械臂射出的離子束。轟的一聲,火光炸開,她整個人被掀飛出去,後背撞上斷裂的石柱,骨頭像被錘子砸了一下。
沈皓被氣浪掀翻,手一軟,手套的光閃了兩下,差點熄滅。他趴在地上,耳朵嗡嗡響,隻聽見張蘭芳一聲悶哼,接著是金屬砸地的脆響。
疤臉隊長落地站穩,機械臂收起炮管,右臉的刀疤在光下泛著青灰。他看了眼地上掙紮的沈皓,又掃了眼昏迷的楊默,嘴角扯了下:“001號宿主,交出來。”
張蘭芳撐著地爬起來,赤霄插進裂縫穩住身體,刀身裂紋比剛才多了三道,金光斷斷續續,像接觸不良的燈泡。她啐了口血沫,罵道:“你這鐵疙瘩也配談交出來?我跳廣場舞時你還在穿開襠褲呢!”
疤臉隊長沒理她,機械眼一轉,一道投影打在空中——是張泛黃的照片,兩個年輕男人站在實驗室門口,一個戴眼鏡,一個背著手,笑得挺憨。
張蘭芳瞳孔一縮。
那是楊建國,和另一個穿軍裝的兵。
“他死前……”疤臉隊長聲音冷得像鐵,“連名字都沒喊全。”
“放你娘的屁!”張蘭芳猛地拔刀衝上去,赤霄劃出一道金弧,直劈他脖頸。疤臉隊長抬臂格擋,機械關節“哢”地變形,手臂外側彈出一層合金盾。刀砍上去,火星四濺,震得她虎口裂開,血順著刀柄往下滴。
她不信邪,第二刀接著劈,第三刀橫掃下盤。可剛力竭的人拚不過鐵疙瘩,第三刀還沒落到底,就被機械臂反手一撞,整個人飛出去兩米遠,落地時滾了半圈,赤霄脫手飛出,插在沈皓腳邊。
疤臉隊長一步步走過來,機械眼紅光鎖定沈皓:“最後一次機會。交出千麵,或者——”
他話沒說完,側後方一團黑影猛地撲上來。
狗王咬住了他的機械臂關節,一口死死不鬆。疤臉隊長一愣,抬手想甩,可那條狗像焊在了上麵,脖子上的蘋果核項圈嘩啦作響,一股暖流順著牙縫滲進機械臂的電路。
“滋——!”
機械臂冒出黑煙,炮管偏了方向,一發離子束擦著沈皓頭頂射出去,轟在遠處牆上,炸出個焦黑的坑。
疤臉隊長身體猛地一抖,機械眼的紅光開始閃爍,一下紅,一下灰,像信號不穩的燈。他抬起右手,狠狠砸向狗王腦袋,可手舉到一半,突然停住。
他低頭看著狗王,眼神變了。
不是冷,不是狠,是慌。
“……建國……”他喉嚨裡擠出兩個字,聲音不像剛才那麼硬,反倒有點抖,“救我……”
張蘭芳剛爬起來,聽見這聲,腳下一頓。
沈皓趴在地上,手套還亮著,可他沒動,盯著疤臉隊長的臉。
那張臉上的刀疤還在,可眼神……不太對了。
疤臉隊長突然抱頭跪地,機械臂抽搐得像觸電,嘴裡斷斷續續:“我……不是敵人……我是……趙烈……建國的……戰友……”他抬頭,看向昏迷的楊默,嘴唇哆嗦,“你兒子……彆……”
話沒說完,機械眼“滴”地一聲,紅光複燃。
他猛地抬手,機械臂內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像是要自毀。
張蘭芳反應極快,抄起赤霄就衝過去,刀光一閃,狠狠劈向他左臂連接處。金屬斷裂聲“哢”地響起,電線崩斷,火花四濺。疤臉隊長身體一歪,癱在地上,機械臂隻剩半截,冒著黑煙,手指還在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