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蘭芳跳起來的那一刻,我正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在地。後背撞上塔基的斷口,疼得我眼前一黑,手裡的扳手差點脫出去。我咬牙撐起來,發現它卡在一塊發黑的星髓碎片裡,像是被人硬塞進去的。
我用力一拔,碎片邊緣崩出一縷藍光,順著扳手爬上來,鑽進手腕那道老疤。腦袋嗡了一聲,耳邊突然響起個聲音——斷斷續續的,像收音機沒調準頻。
“……彆讓陳景明拿到真名……”
我愣住。這聲音……我小時候聽過。半夜醒來,我爸坐在實驗室的椅子上,對著數據屏低聲說話,語氣和現在一模一樣。
我甩了甩頭,扒開旁邊的碎石,手指摸到一塊焦黑的碎片,比剛才那塊大,表麵有幾道劃痕,像是被人用指甲硬摳出來的。我拿起來對著光——不是光,是殘存的能量脈衝——那劃痕的走向,跟我爸右手的指紋紋路對得上。
“操。”我低聲罵了一句,把碎片攥進掌心。燙,但沒鬆手。
扳手又震了一下,這次不是藍光,是暗紅色的波紋,從碎片裡一圈圈蕩出來。地麵開始輕微抖動,像是地底下有什麼東西醒了。
我靠著斷牆坐下來,把碎片按在額頭上。涼的,可腦子裡卻燒得慌。畫麵斷斷續續地衝進來:一間實驗室,牆上有星軌投影,我爸站在中央,手裡拿著一個正在發光的核心裝置。他回頭看了一眼,鏡頭就停在他臉上。
“楊默。”他說,“如果你聽到這個,說明我已經進不去了。”
我喉嚨發緊。
畫麵繼續:他把核心塞進一個金屬艙,艙門自動閉合。外麵傳來警報聲,紅光閃爍。他沒跑,反而拿起一把扳手——跟我手裡這把一模一樣的——砸向控製台。屏幕炸開,火花四濺。
“湮滅核心不能啟動。”他說,“一旦它被激活,所有神器都會失去真名,變成純粹的武器。”
然後他轉身,衝向核心艙。門關上前,他最後看了眼鏡頭。
“神器的真名是……”
話沒說完,畫麵一黑。
我猛地睜眼,手裡的碎片裂了道縫,紅光從裂縫裡漏出來,像血。
“真名?”我盯著那道裂痕,“什麼意思?名字還能丟?”
扳手又震了,這次是警告式的短促震動。我抬頭,發現天色不對。不是天黑,是空中多了東西。
周小雅從另一邊的廢墟爬過來,扶著牆,額頭上的銀點一閃一閃。她臉色發白,說話聲音壓得很低:“天上……不對勁。”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033號天平懸在半空,斷了一角,可還在轉。赤霄的殘片從張蘭芳剛才躍起的方向飄回來,像被什麼吸著。深海神針的碎片從海堤那邊飛過來,帶著水汽,在空中劃出銀線。
不止這些。街角、屋頂、下水道口,所有能看見的地方,神器碎片全在動。它們不是亂飛,是往一個點聚——就是我現在坐著的地方。
“沈皓!”我吼了一聲。
他從一堆電纜後麵爬出來,臉上那層千麵的殘片還在,可邊緣已經開始剝落。他抬頭看了眼天,臉色變了:“這不是apha的指令……是星髓自己在拉。”
“什麼意思?”
“就像……係統重啟。”他喘了口氣,“所有失控的神器,都在響應某種底層協議。不是命令,是本能。”
我低頭看手裡的碎片。紅光越來越強,裂縫在擴大。
“你爸留下的東西,”沈皓盯著那光,“是不是觸發了什麼?”
我沒回答。因為就在這時候,地開始晃。
不是地震,是往下陷。我們腳下的地麵出現一個圓形的凹陷,像被無形的手往下壓。碎片飛得更快了,幾塊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金屬聲,居然沒彈開,而是粘住了,開始融合。
“操。”我站起來,把碎片塞進衣服內袋,“這玩意兒不是鑰匙,是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