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號塔那一下藍光剛過,狗王耳朵就豎了起來,脖子上的蘋果核串兒猛地一燙,像是被人往脖子裡塞了塊熱炭。它喉嚨裡滾出一聲低吼,沒衝天,也沒衝人,反而轉頭死死盯著地上那道裂縫——就是林浩最後消失時裂開的那條。
它往前挪了兩步,爪子刨了刨碎石。
“咋了?”張蘭芳喘著粗氣,刀杵在地上,手還在抖。她剛劈完那一記軍體拳融合舞,腿肚子現在還抽筋,可看狗王這架勢,她知道不對勁。
狗王不吭聲,隻拿腦袋往裂縫裡拱。
沈皓趴在地上,麵具裂了條縫,眼鏡歪在一邊,聽見動靜想抬頭,結果眼前一黑,差點又栽回去。“彆……彆又是啥自毀程序啊……我cpu都快燒了……”
楊默一言不發,蹲下來把扳手往地上一磕,火星子濺出來幾顆。他盯著天平殘骸,那玩意兒已經涼了,可他總覺得它還在“呼吸”。
周小雅扶著牆,額頭銀點一閃一閃,像是快沒電的燈泡。她眯著眼看狗王的方向,突然說:“底下……有東西在動。”
話音剛落,地麵嗡了一下。
不是地震,也不是爆炸,就是那種從腳底板往上鑽的震,像整座城的心臟被人捏了一把,又鬆開。
王建國這時候從廢墟後頭走出來,手裡攥著根黑不溜秋的鐵棍,一頭尖,一頭刻著歪歪扭扭的波浪紋。他沒說話,走到裂縫邊,蹲下,摸了摸天平殘體,低聲說:“老夥計,你走好。”
然後他猛地站起身,把那鐵棍往裂縫裡一插。
“鐺——!”
一聲悶響,像是敲在了地心。
整條街的磚縫都亮了,藍光順著裂縫往外爬,像水銀瀉地。空氣裡那股焦糊味瞬間被一種鹹腥氣蓋過,像是退潮後的灘塗,又像是暴風雨前的海風。
“我操……這味兒……”楊默下意識捂鼻子,可手剛抬起來,手腕上的舊疤突然一燙,像是有人拿燒紅的針紮了一下。
他低頭一看,扳手在抖。
不是他手抖,是扳手自己在震。
緊接著,地上那把冷卻的天平也跟著顫了,發出“嗡”的一聲輕鳴,像是在回應什麼。
“哎我靠!”沈皓一個激靈,“它詐屍啊?!”
沒人理他。
楊默盯著扳手,又看天平,腦子裡“轟”地炸開——剛才那股震感,不是來自地底,是來自他手裡的家夥什兒。扳手和天平,居然在共鳴。
他下意識把扳手往天平邊上一靠。
“滋啦——”
一道銀光炸出來,半截全息影像憑空浮現:一個背影,穿著舊式白大褂,手裡拿著一塊發光的核心,正把它掰成兩半。畫麵卡頓得厲害,聲音更是聽不清,可就在核心分裂的瞬間,一行小字一閃而過:
“……另一半,交給能聽見海聲的人。”
影像消失了。
楊默愣在原地。
周小雅喘了口氣,額頭銀點還在閃:“我看到了……那行字。‘能聽見海聲的人’……”她抬頭,目光落在王建國身上。
王建國沒動,手還握著那根鐵棍——定海神針。
“你……”楊默嗓子有點乾,“你知道這玩意兒?”
王建國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懂什麼核心不核心。我隻知道,三十年前,有個穿白大褂的老哥,半夜把我叫到碼頭,塞給我這根棍子,說‘萬一哪天地要翻,你就把它插進裂縫裡’。他還說,‘聽見海聲的人,才能讓它醒’。”
楊默盯著他:“你聽見了?”
王建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打小就在海邊長大,潮漲潮落,比鬨鐘還準。剛才那一震……我耳朵裡全是浪。”
楊默沒吭聲,低頭看自己手裡的扳手。他爸當年是不是也站在這條街上,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地麵突然一陣猛烈的抖動,像是地殼深處有什麼巨大的生物正在翻身,沉悶而有力。
沈皓癱在地上,忽然“哎”了一聲:“我……我織網者的信號……亂了。”
他抬手一劃,數據流剛冒頭,立馬扭曲成一團亂麻,像被什麼東西攪了局。
“能量過載。”周小雅咬著牙,“定海神針在抽整座城的星髓,可咱們這些人……扛不住。”
她說完,狗王突然身子一軟,直接趴下了,項圈上的蘋果核一顆顆發燙,像是要燒起來。
“狗子!”張蘭芳撲過去,一把摟住它脖子,“咋了?你可彆在這時候掉鏈子!”
狗王喘得厲害,可眼睛還睜著,衝她眨了兩下,像是在說“沒事”。
就在這時,蘇晴從旁邊小巷裡跑出來,懷裡抱著把破琴,琴身上貼著膠布,弦也缺了一根。她本來是來送水的,可剛靠近裂縫,手裡的琴突然“錚”地一聲,自動響了。
一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