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道頻率都精準刺激著我脆弱的神經,數據絲也跟著抖動、崩斷,發出如斷琴弦般的聲響。
疼得我想吐。
“老張!”我嘶了一聲,聲音抖得不像話,“調個節奏……隨便啥歌,快點!”
張蘭芳在那邊喘著粗氣,嗓子啞得像破風箱:“王姨!《最炫民族風》!一二三,走!”
音樂沒響,但大媽們開始跺腳。咚、咚、咚,踩得地麵直顫。這節奏不穩,還跑調,可它真——實——。一股子菜市場砍價的勁兒,混著廣場舞音箱漏電的滋啦聲,硬生生把我腦子裡的雜音壓下去一截。
我抓住機會,反手把殘存的數據絲全扯出來,在自己身上繞。
一圈,兩圈,從肩膀纏到腰,再繞腿。銀絲貼著皮膚收緊,像穿了件冰涼的緊身衣。這不是常規操作,屬於自建防火牆,拿身體當緩衝池。一旦外攻進來,先撞我這層肉殼子。
代價是——我動不了了。
四肢僵直,連眨眼睛都費勁。整個人像個被捆好的快遞,立在淺水裡,風吹一下都晃。
“你瘋了?!”楊默扭頭看了我一眼,眼珠子瞪得快掉出來,“你想把自己焊死在這兒?”
我沒吭聲。說不動話,也怕一張嘴就把防線崩了。
但我聽見了。
千麵麵具裡麵,有聲音。
不是耳機裡的電流聲,也不是係統提示音。是人聲。
“小皓……”
我渾身一震。
是我爸。
他早沒了,十年前車禍,連遺體都沒找全。可這聲音太熟了,小時候半夜發燒,他背著我去醫院,一路上就這麼輕聲叫我名字。
“彆怕。”那聲音說,“代碼也能保護人。”
我鼻子一酸,差點破防。
可就在這一瞬,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我不是在修網絡。我是在守網。
以前我寫程序,是為了躲。社恐,不敢說話,就躲在鍵盤後麵。織網者找到我,我也以為它是工具,是用來逃的。可現在呢?周小雅去讀記憶,楊默割手供電,張蘭芳帶著一群五十歲大媽跟怪獸對轟……
他們不是為了逃。
是為了護。
我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味。然後,我把所有痛感都放進來。
剛才斷掉的每一根數據絲,帶來的每一次抽搐,我都記下來,編成校驗碼,反向打回去。不是防禦,是反擊。用疼當密碼,用人當服務器。
銀絲開始變燙。
不是燒,是熱得發紅那種暖。纏在身上的光絲微微震動,頻率慢慢跟上了我的心跳。崩斷的連接一根根回彈,不是恢複原樣,而是重組——更密,更穩。
“楊默!”我終於擠出一句,“彆停共鳴!我接上了!”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抬腳狠狠踹了岩壁一腳。扳手震得嗡鳴,銀光猛地一漲,順著海底裂紋竄出去老遠。
我閉上眼,開始掃數據。
織網者還在喘,但已經不咳血了。我順著信號流往上摸,想找apha那個移動平台的位置。結果剛探出一點頭,又一波聲波砸過來。
這次不一樣。
不是物理攻擊,是信息汙染。
一串亂碼直接塞進我意識裡,全是倒放的人聲、扭曲的畫麵。我看見潮汐琴在哭,看見赤霄刀插在心臟上,看見周小雅跪在血泊裡,手裡攥著半張燒焦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