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腳剛踩實最後一級台階,腳下那層紅光猛地一顫,像是被人從底下踹了一腳。周小雅突然悶哼一聲,整個人往旁邊歪倒,我下意識伸手去拽她肩膀,手剛碰到她衣服,一股寒氣順著指尖往上爬,冷得我胳膊一哆嗦。
“小雅!”我喊了一聲,她沒應,眼睛睜著,但瞳孔縮成針尖,額頭那點銀光忽明忽暗,像快沒電的燈泡。
沈皓反應最快,數據翅“唰”地展開,幾根光絲纏上周小雅手腕,他眉頭一擰:“不對勁,憶瞳連的是老數據流,不是現場信號。”
“可能是受到此處星髓網絡的乾擾,觸發了憶瞳中深藏的老數據記憶。”
“能斷開嗎?”張蘭芳蹲下來,一手扶住周小雅後背,另一隻手已經把赤霄橫在身前,刀鋒衝著通道深處。
“斷不了。”沈皓咬牙,“它自己在讀,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喚醒了。”
狗王趴在地上,耳朵貼腦袋,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聲,項圈那顆剩的蘋果核微微發燙。
我盯著周小雅的臉,她嘴唇動了動,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爸……?”
下一秒,她猛地抽了一口氣,整個人繃直,額頭銀紋炸開,順著臉頰往下爬,像裂開的冰麵。緊接著,一道模糊的全息影像從她眉心投射出來,藍光一閃,照出個穿實驗服的男人——周建國。
他站在一台泛著冷光的儀器前,臉色發青,說話又急又快:“若看到這段,說明apha已徹底失控。潮汐琴不是武器,是‘鎖’——它鎮壓著海底最原始的噬能體母體。”
我心頭一緊,扭頭看了眼蘇晴還在昏迷中,潮汐琴靜靜躺在她身邊,琴身毫無反應。
影像裡的周建國抬手指向地圖北極點:“真正的危險不在這裡,而在零號遺跡。陳景明想用潘多拉之盒喚醒它……但楊建國曾說,‘信念才是封印的鑰匙’。”
話沒說完,畫麵“滋啦”一聲扭曲,藍光被一股暗流衝散,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實驗室,鐵皮牆,老舊的日光燈管閃個不停。
新畫麵裡,兩個男人對峙著。
一個白發老頭,胸口還沒嵌那塊黑疙瘩,正是陳景明;另一個背影挺直,手裡攥著一塊泛著微光的星髓核心——是我爸。
他猛地推開陳景明,聲音嘶啞:“你根本不懂!它們不是工具,是守墓人!”
陳景明踉蹌後退,撞翻了桌上的記錄儀,畫麵就在這時候斷了。
“操。”我低聲罵了一句。
沈皓扯了下眼鏡:“剛才那段……織網者裡沒有存檔。不是係統備份,是直接從記憶源跳出來的。”
“那不就是真事兒?”張蘭芳抬頭看我,“你爹當年跟人家撕破臉,搶東西,還喊什麼‘守墓人’——這詞兒聽著就不像科研人員該說的。”
我沒吭聲,低頭看了眼腰間的扳手。這玩意兒從小到大就沒離過身,我爸臨走前塞給我的,說是祖傳。現在想想,哪有什麼祖傳,分明是他親手做的。
周小雅身子一軟,差點栽倒,我趕緊扶住她。
她手指死死摳著地麵,眼鏡歪在一邊,
嘴裡反複念叨:“他知道……他早就知道……可為什麼不說完?”
“說什麼完?”張蘭芳拍了拍她肩膀,“人都死了五年,能留段影像就不錯了,你還指望他給你寫本回憶錄?”
“不是……”周小雅喘了口氣,眼神有點渙散,“剛才的畫麵裡有斷層。我爸說到‘信念是鑰匙’的時候,語氣不對,像是被人打斷的。可那段衝突影像……來得太突兀,時間線對不上。”
沈皓皺眉:“你是說,有人動過手腳?”
“不一定是誰動的。”我盯著那扇鏽跡斑斑的金屬門,“可能是係統殘留,也可能是……星髓網絡自己拚出來的。”
狗王突然抬頭,對著牆壁“汪”了一聲,短促、尖利,不像平時那種警告式的低吼。
我們全轉過頭。
牆上不知什麼時候浮現出一行刻痕,彎彎曲曲的符號,沒人認識,但看著就覺得不舒服,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摳出來的。
“這玩意兒剛才沒有。”張蘭芳站起身,赤霄往前一遞,刀尖離那行字還有半尺,能量刃“嗡”地抖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彈開了。
“彆碰。”我說,“先看看小雅怎麼樣。”
她靠在張蘭芳肩上,呼吸慢慢穩了,但額頭銀點還在閃,像是沒完全退出狀態。
“我爸……最後那句話。”她聲音發虛,“他說‘若看到這段’,可這段影像根本沒播完。他本來還想說彆的。”
“說不定是來不及。”沈皓抹了把鼻血,這次沒擦,“這種緊急日誌,一般都設自動觸發,可能設備損壞,也可能被人中途截斷。”
“問題是,誰要截?”我盯著那扇門,“陳景明?還是……彆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