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把扳手從肩上放下,狗王就衝著那堆報廢的機械人殘骸叫了起來。
“彆吵。”我說,“再拆零件也輪不到你叼電線。”
它不理我,鼻子拱著一台黑乎乎的記錄儀,尾巴豎得筆直。沈皓蹲過去扒拉了幾下,眼鏡片差點貼到機器上。
“這玩意兒沒炸乾淨,”他嘀咕,“內存芯片還在冒煙……但有點信號殘留。”
周小雅立刻湊過來:“能讀嗎?”
“讀個鬼,燒了八成。”沈皓拿數據絲蹭了蹭接口,忽然一頓,“等等……這段記憶不是本地存儲,是遠程上傳失敗卡住的緩存。”
楊默走過來一腳踢開旁邊翻倒的液壓腿:“那就扒出來。老子不信apha連個u盤都做不結實。”
沈皓翻白眼:“您這比喻跟拿拖拉機比火箭一樣離譜。”但他還是把麵具往臉上一扣,千麵自動展開數據觸須,連上那台破機器。
周小雅盯著屏幕上的亂碼流,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那裡!那個片段重複了三次——像是被刻意截斷的。”
畫麵抖了一下,跳出一段監控影像:昏暗的實驗室,陳伯躺在手術台上,頭上戴著金屬環。鏡頭外站著一個人,聲音冷得像凍僵的鐵條。
“記憶清除程序啟動。編號009,認知重構開始。”
周小雅猛地往後一仰,額頭星點閃得發燙,手死死掐住自己胳膊。
“不對……不是清除。”她喘著氣,“他在撒謊。這不是刪除,是替換!他們把彆的東西塞進去了!”
楊默一把扶住她肩膀:“你能看清是什麼嗎?”
她搖頭,臉色發白:“太亂了……像有人拿剪刀把錄像剪碎,再胡亂拚回去……中間全是空白幀。”
沈皓咬牙切齒地敲著虛擬鍵盤:“行啊,你們玩數據迷宮是吧?看誰耗得過誰。”他指尖一劃,麵具背後彈出一道銀線,直接紮進織網者的接入端口。
“借用點算力,老爹彆介意。”
空中浮現出半透明的數據牆,無數碎片在飛旋。沈皓一邊罵一邊拖動窗口:“這加密套了七層,還帶邏輯陷阱——喂!那邊那個假按鈕彆碰!那是誘餌!”
“你管它叫什麼?”楊默問。
“死亡問卷!點一下就讓你腦內死機的那種!”
周小雅閉著眼,手指輕輕拂過那些流動的畫麵:“等等……有個頻率……很熟悉……像是……心跳?”
她突然睜開眼:“不是隨機碎片。這些記憶被打上了時間戳,而且是用星髓共振頻率編碼的。他們以為沒人懂這個……可我爸教過我。”
沈皓眼睛一亮:“你來導,我來拆。”
兩人背靠背坐著,一個念口令,一個拆鎖鏈。數據牆裂開一道縫,裡麵滾出一段完整影像:
年輕的陳景明站在操作台前,手裡捏著一枚發光晶體。陳伯閉著眼,身上插滿管線。
“從今天起,你是失敗的實驗體。”陳景明低聲說,“不記得女兒,也不記得自己是誰。你會相信一切都是意外,是你沒能救她。”
晶體緩緩沒入陳伯太陽穴。
畫麵戛然而止。
營地裡靜得能聽見電流滋啦聲。
周小雅嗓子發乾:“所以……他一直活在假記憶裡?他們讓他以為女兒是因為生病走的,其實……其實是apha的實驗害死了她?”
沈皓摘下麵具,手還在抖:“不止。我查到了檔案編號——陳伯不是普通誌願者。他是第一個接受宿主改造的人,代號‘啟明’。所有後續宿主的數據模型,都是拿他做的基準。”
“操。”楊默一拳砸在地上,“我爸知道這事嗎?”
“不知道。”織網者的聲音忽然響起,依舊是楊建國的語調,卻帶著一絲疲憊,“他知道計劃存在,但不知道具體人選。等他發現時,陳伯已經被送進了記憶回收艙。”
楊默抬頭:“那你現在告訴我這些,不怕我又衝上去搞事?”
“怕。”織網者頓了頓,“但我更怕你繼續蒙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