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王那顆銀核的光剛鑽進紅繭,裂縫裡就傳來一聲歎。
不是誰在說話,也不是風刮過牆縫的那種空響。就是實實在在的一口氣,像人熬了一夜終於撐不住,從喉嚨裡滾出來那麼一點動靜。
可就這麼一下,張蘭芳猛地抬頭,眼睛瞪得老大。
“它活了!”她一嗓子喊出來,聲音劈了叉,“裡麵有人!”
我趴在地上,鼻血還在滴,順著下巴往校服領口裡淌。聽見她這話,想抬手擦一下,結果胳膊一動,肋骨那兒像被什麼鈍東西刮了一下,疼得我直抽氣。
楊默坐在我另一邊,扳手橫在腿上,剛才還死死攥著,現在手指鬆了勁兒,指節一個一個地彈開。他盯著那道裂縫,嘴唇抿成一條線,沒吭聲。
周小雅靠在狗王落下的位置,額頭星點忽明忽暗,像是快沒電的燈泡。她一隻手搭在沈皓肩上,另一隻手撐著地,整個人搖搖晃晃的,但愣是沒倒。
紅繭又震了一下。
這次不是脈動,是裂。
一道新縫從舊口子旁邊炸開,細得像針腳,可裡頭透出來的光不對——不再是那種壓人的紅,而是銀的,一閃一閃,跟老式電視機換台時的雪花似的。
“沈皓!”張蘭芳突然撲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聽見沒?你還能連嗎?”
沈皓仰著頭,眼白裡全是血絲,雙瞳還在閃代碼流,左眼快恢複正常了,右眼還卡在數據層裡打轉。他牙關咬得咯咯響,聽見張蘭芳喊他,才慢慢把視線轉過來。
“聽……聽見了。”他嗓音啞得像砂紙搓過鐵皮,“有個聲音……讓我複製什麼……協議。”
“複製個屁!”楊默猛地站起來,膝蓋一軟又跪回去,但他手裡的扳手已經杵進地裡,“你現在這狀態能碰核心?碰一下腦子就炸了!”
“可他說的是‘意識協議’……”沈皓喘了兩下,額角青筋跳著,“千麵……本來就能複製意識層麵的東西……隻要我能接進去……”
“你能個頭!”楊默吼他,“你當這是下棋呢?走錯一步重來?那是楊建國的意識殘片!要是出問題,連魂都給你抹了!”
張蘭芳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閉嘴行不行!孩子都說了聽見指令了,你還攔著?你爹要是真不想讓他乾,會特意留話?”
楊默梗著脖子要回嘴,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疤,那道燙傷從小時候就在,一直以為是小時候玩工具箱燒的。可剛才狗王那道銀光滲進去的時候,這疤忽然熱了一下,像有根針在裡麵攪。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手裡的扳手自己動了。
不是晃,是往上抬,像是被人從底下托起來一樣。表麵那層油汙突然剝落,露出底下刻著的細紋——彎彎曲曲的,像星圖,又像某種符咒。
“哎?”張蘭芳眼尖,“你這玩意兒啥時候還有這花裡胡哨的?”
楊默也懵了:“我他媽哪知道!這破扳手跟我爸那個一模一樣,從來就沒亮過!”
話音未落,他手腕上的疤猛地一燙,金光順著血管往上爬,直接衝到手肘。扳手嗡地一聲,整把插進地麵,刀刃朝天,光柱轟然升起。
與此同時,張蘭芳背後那把赤霄刀,自己飛了出來。
刀身離鞘的瞬間,她整個人往後仰,差點栽倒。但她反應快,立馬伸手去抓,指尖剛碰到刀柄,就被一股力道震開。
“你乾什麼!”她衝著刀喊,“回來!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
可那刀根本不理她,直衝空中,越飛越高,最後停在紅繭正上方。刀身開始膨脹,一圈圈金光往外蕩,眨眼間變成百米長的光刃,邊緣鋒利得能把空氣切成碎塊。
“我操……”沈皓傻了眼,“這刀要乾嘛?自殺式襲擊?”
“不是自殺。”周小雅突然開口,聲音弱,但清楚,“它是要劈開繭。”
她說完,額頭星點猛地一亮,銀光掃過光刃底部,映出一行浮在空中的古文。沒人認得,可張蘭芳看了一眼,脫口而出:“守護·破——這不就是赤霄的真名嗎?”
“它自己醒了。”楊默盯著那光刃,嗓子發緊,“不是你在用它……是它在用你。”
張蘭芳咧了下嘴,沒笑出來:“老娘跳廣場舞三十年,帶隊打贏七屆區賽,啥時候讓工具騎脖子上了?”
可她下一秒就變了臉。
雙手合十,往前一推,像是給刀送行。
“你要劈是吧?行!老娘陪你瘋一次!但記住——”她吼得滿臉通紅,“劈完給我回來!我還指著你切西瓜呢!”
光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