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停了一秒,發出尖銳的鳴叫。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股吸力又回來了,比之前更猛。地麵裂開的聲音像玻璃被踩碎,腳底發軟,整個人往前撲。我伸手去抓支架,手指剛碰到金屬邊,就被震得彈開。
周小雅倒在那邊,臉色白得像紙。沈皓跪在地上,手還在抖,數據絲斷了又連,連了又斷。楊默靠在核心邊上,嘴咧著,不知道是疼還是想罵人,可他一句話都沒說,就死死盯著那團黑霧。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我從牆邊站起來,腿有點麻,但還能動。赤霄在我手裡,一直都在響,不是聲音,是那種從骨頭裡傳出來的震動,像是它也憋著一股火。
我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周小雅前麵。
這孩子剛才拚了命去讀記憶,血都流到胳膊肘了。她爸的事我聽她說過一點,一個老實巴交的老師,結果被人當成瘋子清出去。現在她把真相塞進了潘多拉之盒,換來的卻是黑洞一聲怪叫,然後繼續吸人。
我不乾。
我舉起刀,雙手握緊。
“我的隊員,誰也彆想動。”
話出口的時候,我自己都愣了一下。這不是平時跳廣場舞時跟隔壁隊搶地盤的架勢,也不是上次在菜市場為五毛錢跟攤主吵翻天的語氣。這是認真的,是我張蘭芳站在這個地方,對著這把刀說的。
赤霄發出低沉的嗡鳴。
刀身亮了,金光從柄部往上爬,像是燒紅的鐵條浸進水裡冒泡。一道字跡浮出來——“守護”。
就兩個字,古裡古怪的篆體,可我認識。
以前練書法的時候臨過幾天帖,老師說這種字寫出來要有筋骨,不能軟塌塌的。我現在懂了,這字不是刻上去的,是用勁兒頂出來的。
我沒再想彆的。
抬手就是一刀。
刀鋒劈下去的時候,空氣像被撕開,發出“嗡”的一聲長鳴。金光從刀尖炸出去,一圈波紋蕩開,打在黑洞邊緣的黑霧上,像是熱水潑進油鍋。
吸力一下子弱了。
楊默的金膜開始恢複,一層層重新鋪開。沈皓趁機把手伸出去,數據絲重新接上織網者的殘流。狗王不知什麼時候竄了過來,叼住周小雅的衣服後領,把她往後拖了幾步。
我喘了口氣。
手在抖,不是怕,是累。這把刀以前我當它是打架的家夥,誰惹我不高興我就亮出來嚇唬人。跳廣場舞時還特意調成短款,說是要靈活。現在我才明白,它不是用來爭風頭的。
是護人的。
我又往前邁了一步,站在裂縫正前方。
黑洞還在轉,但節奏亂了。剛才周小雅那一滴血起了作用,現在輪到我把這片場子守住。
“你們一個個,都是我看著硬撐過來的。”我對著空氣說,也不知道是誰在聽,“沈皓不敢說話就戴麵具,現在臉都露出來了還在這兒撐網;小雅明明嚇得要死,非要把她爸的話送進去;楊默那傻小子,扳手都快攥出火星子了還不肯鬆手。”
我頓了頓,嗓子有點啞。
“我六十了,退休金夠花,孫子有人帶,本來在家燉個排骨都能樂一天。可我現在站這兒,不是因為我想逞英雄。”
刀尖指著黑洞中心。
“是因為你們都是我的人。誰想動你們,先問問我手裡這把刀答不答應。”
赤霄又響了一聲。
這次不是震動,是真真正正的鳴叫,像老式開水壺燒開了那種清亮的哨音。刀身流轉著金光,那光芒順著我的手臂攀爬而上,額頭的印記燙得厲害,但我沒躲。
我揮刀再斬。
這一刀比剛才慢,可沉。刀鋒劃過空氣,留下一道金色殘影,像是夜市門口掛的彩燈帶被風吹了起來。波紋擴散得更遠,整個核心區都被罩住。
吸力徹底停了三秒。
三秒夠乾什麼?夠沈皓把數據網補完,夠楊默調整呼吸重新穩住金膜,夠狗王把周小雅拖到安全區。就連地上那些亂滾的碎片,也都停在原地不動了。
黑洞開始掙紮。
黑霧翻騰,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陳景明站在旁邊,臉一陣青一陣白,手抬起來想按什麼按鈕,可他又不敢動。他知道剛才那一刀不是普通攻擊,是衝著他背後的規則去的。
我站著沒動。
刀橫在胸前,雙手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