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還在顫。
我蹲在灌木後頭,手撐著濕泥,抬頭看前麵那片冷光。周小雅站在我右邊,呼吸有點急,但她沒說話。張蘭芳已經把刀抽出來了,刀身貼著大腿,一點聲都沒有。沈皓趴在地上,衛衣帽子滑到腦後,正用手指在泥裡畫什麼。
“不是巡邏圖。”他低聲說,“是電路走向。剛才那幾個紅點,有兩個靠得特彆近,應該是主控區。”
我盯著那光,心裡發緊。狗王沒跟來,它倒下了,最後一口氣還衝著東北方向吼。周小雅說它聞到了血味,不止一個人受傷。現在我們四個人,摸到了這地方,門都沒進,就知道裡頭不乾淨。
“走通風管。”我說,“正麵太敞,萬一有監控,咱們就是活靶子。”
張蘭芳皺眉:“爬得動嗎?你那腰昨兒撞樹上了。”
“少囉嗦。”我擰開工具袋,掏出扳手,“你要嫌慢,就在這等我們好消息。”
她哼了一聲,把刀插回後腰,彎腰鑽進了鐵皮管口。
裡麵窄,頂上有鏽渣子,蹭得肩膀疼。我墊後,每爬一段就聽一下動靜。空氣越來越悶,帶著一股燒塑料的味。爬了大概二十米,前麵突然亮了。
張蘭芳停住,抬手示意。
我往前蹭兩下,從縫隙往下看。
一間鐵皮屋,四麵白牆,中間擺著個黑箱子,上麵連著三根管子,通到牆角的發電機。箱子正麵嵌著一塊屏,紅字跳著:004500。
“操。”我咬牙。
“那是……炸彈?”周小雅聲音壓得極低。
“基因炸彈。”沈皓盯著屏幕,“倒計時四十五分鐘,炸完這片林子的生物鏈全得重寫。”
“能拆嗎?”
“不知道。”他摘下眼鏡擦了擦,“外殼看著像軍用級合金,程序估計也是老apha那一套。”
“彆廢話了。”張蘭芳一翻身就要往下跳,“時間不夠磨嘰。”
我一把拽住她背包帶:“你下去就是送菜。沒看見那管子閃藍光?一碰就炸。”
她甩開我:“那你倒是說怎麼辦?等它自己停?”
我沒理她,低頭看扳手。這玩意兒陪我十年了,我爸留下的,燙過油也泡過水,現在握在手裡還是穩。
“先找入口。”我說,“彆硬上。”
我們繞到側牆,找到一扇鐵門,鎖是電子的。沈皓掏出數據線插進讀卡口,手指在終端上劃了幾下。
“密碼三級。”他說,“得三十秒破解。”
“你行不行?”張蘭芳站在後麵,腳在地上跺了兩下。
“你再吵,我就刪你廣場舞歌單。”他頭也不抬。
“你敢?!那可是我練《最炫民族風》的專屬曲庫!”
“那就閉嘴。”
五秒後,門哢噠響了。
我們魚貫而入,屋裡比外麵熱得多,牆角那台發電機嗡嗡響。我走到炸彈前,蹲下看底座。螺絲是星軌族的老式反旋紋,得用專用扳手才能拆。
“不是普通組裝。”我說,“這東西有人改過。”
周小雅靠近一步,額頭銀點開始閃。她沒伸手,隻是盯著屏幕下方的一道接縫。
“裡麵有東西。”她說,“不是純機器。”
“什麼意思?”張蘭芳湊過來。
“符文。”她聲音變了,“和老樹上的一樣,螺旋形的,在閃光。”
我猛地抬頭:“你是說,這炸彈用了神器碎片?”
她點頭:“不止一塊。它們被焊死了,像是強行拚進去的。”
“瘋了。”我一拳砸在牆上,“誰能把這種東西拿來當零件?”
“還能是誰。”沈皓走到控製台前,戴上手套,“新秩序黨撿了apha的爛攤子,現在連骨頭都不放過。”
他伸出代碼絲,細得像頭發,從指尖慢慢探出去,貼上炸彈外殼。
“我試試繞過防火牆。”他說,“隻要能進係統,說不定能拖幾分鐘。”
我們都屏住氣。
代碼絲剛碰到金屬麵,一道藍光猛地炸開。沈皓整個人被掀飛,撞在牆上,滑下來時嘴角帶血。
“沈皓!”周小雅衝過去扶他。
他擺擺手,喘著說:“反入侵協議……啟動了。係統認出我是織網者關聯體,直接電擊。”
“你還行不行?”我蹲下看他臉。
“行個屁。”他抹了把嘴,“再試一次,我人就沒了。”
張蘭芳站起身,大步走到控製台前,一把抽出赤霄。
“你們搞你們的,我來斷電。”她說,“火線一斷,啥程序都歇菜。”
“不行!”我站起來,“這東西可能有備用電源,你一砍,反而觸發連鎖反應!”
“那你說怎麼辦?”她瞪我,“坐在這看數字變零?”
我沒說話。她說得對,時間不多了。
她不管了,抬刀就劈。
刀刃砍進控製台,火星四濺。電線崩斷,屋裡燈閃了一下,滅了。幾秒後應急燈亮起,泛著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