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你來了。”
戰天下看到他，臉上的怒氣收斂了幾分，但眉宇間的煩躁卻更加濃重。
“坐。”
戰無雙依言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靜靜地看著他，像一個耐心的傾聽者。
戰天下沉默了許久，才將這兩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從拍賣行的衝突，到南城門的第一次刺殺失敗，再到今晚，第二次行動的徹底潰敗，以及鐵手的介入。
他沒有絲毫隱瞞。
因為他知道，在戰無雙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也是他最信任的軍師麵前，任何隱瞞都沒有意義。
隨著戰天下的敘述，戰無雙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隻是安靜地聽著，直到戰天下說完最後一個字。
“說完了？”戰無雙問。
“說完了。”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響徹了整個辦公室。
戰天下捂著自己發燙的臉頰，用一種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第一次對他動手的兄弟。
“你……”
“我打你，是讓你清醒清醒！”
戰無雙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那雙鏡片後的眼睛裡，再也看不到平日的溫和，隻剩下冰冷的失望與憤怒。
“戰天下，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砸了點錢，拉起了一幫人，就能在這遊戲裡橫著走了？”
“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你那點可笑的嫉妒心，你做了什麼？”
戰無雙的聲音不大，卻讓戰天下的臉色愈發難看。
“你派人去刺殺一個被夜神庇護的人，而且是在主城附近！你這是在乾什麼？你這是在用自己的臉，去抽夜神的臉！”
“你以為夜神那種人，會在乎你砸了多少錢，送了多少裝備嗎？她看重的是態度！你這麼做，隻會讓她覺得你幼稚，可笑，甚至惡心！”
“還有鐵手！聖裁城的衛兵隊長，一個被係統賦予了極高權限的頂級NPC！你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還被抓了個現行！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戰無雙伸出一根手指，重重地點在戰天下的胸口。
“這意味著，【阿斯加德】這個名字，已經在聖裁城的官方黑名單上，掛上號了！”
“折損了四名精英，浪費了公會的資源，得罪了全服第一的夜神，還引起了主城衛隊的警惕……戰天下，告訴我，你得到了什麼？”
戰天下被他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
看著他那副樣子，戰無雙眼中的怒火，才漸漸平息，重新化為失望。
他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下，摘下眼鏡，用一塊絲綢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
“天下，你記住，憤怒和嫉妒，是領導者最無用的情緒。”
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冷靜。
“對付一個人，不一定非要用刀子。”
“那個韓舟，他不是喜歡當個廢物，喜歡抱夜神的大腿嗎？”
戰無雙戴上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冷光。
“那我們就讓他，連當廢物的資格都沒有。”
戰天下猛地抬起頭，眼睛裡閃過一絲迷惑。
“什麼意思？”
“輿論。”戰無雙輕輕吐出兩個字。
“我們可以找人，在論壇上發帖子，就說這個韓舟，利用了某種未知的遊戲BUG，才能賴在夜神身邊蹭經驗，甚至非法獲取裝備。”
“我們可以製造證據，偽造截圖，把故事編得越離奇越好，越能激起普通玩家的嫉妒和憤怒越好。”
“當成千上萬的玩家都開始質疑他，開始向遊戲官方舉報他的時候，你覺得，官方會怎麼做？夜神，又會怎麼做？”
“就算官方最後查明他沒有問題，他的名聲，也徹底臭了。夜神為了避嫌，為了自己的名譽，還會像現在這樣，毫無顧忌地保他嗎？”
戰天下聽著戰無雙的計劃，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
他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陰險，毒辣，但有效！
“我明白了。”戰天下長長吐出一口氣，之前所有的煩躁和怒火，都轉化成了一種陰冷的興奮。
“無雙，還是你看得遠。”
“你隻需要坐鎮公會，準備接下來的【諸神之戰】就行了。”戰無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法師袍。
“這種上不了台麵的臟活，我來處理。”
“那兩個強製下線的精英，我會去安撫，撫恤金從我的私人賬戶裡出。公會那邊，我會說他們是去做一個長時間的隱藏任務了。”
戰無雙走到門口，手放在門把上，停頓了一下。
“天下，記住，我們是王，王，是不能輕易動怒的。”
說完，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戰天下坐在王座上，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沉默了許久。
最終，他拿起桌上的通訊器，接通了一個加密頻道。
“是我。”
“幫我聯係‘水軍頭子’，我有筆大生意，要跟他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