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全安的崩潰——“死路中的活路”】
麵具被揭下的那一刻,全安就像是被扒了皮的刺蝟。
他先是呆滯了一秒,看著陳越手裡那張依然散發著惡臭的麵具,然後眼睛猛地瞪大,眼球上全是紅血絲。
“啊!你是誰?!彆殺我!彆殺我!”
全安瘋了一樣往後退,直到後背撞上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他抱著頭,渾身篩糠一樣抖,嘴裡語無倫次:“我不記了!我不記了!賬本我沒看過!我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們……我是個死人……我是個爛麵鬼……”
他已經被嚇破膽了。
這半個月來,他在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裝鬼,吃餿飯,聽著外麵暗哨的腳步聲,精神早就在崩潰的邊緣。現在偽裝被撕開,他隻剩下最原始的恐懼。
“閉嘴!”
陳越沒耐性聽他哭嚎,上前一步,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清脆響亮,扇得全安頭一歪,嘴角滲出了真血。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全安捂著臉,懵了幾秒,慢慢轉過頭,借著火折子的光,終於看清了那張冷峻的臉。
“陳……陳太醫?陳大人?!”
全安的聲音從驚恐變成了不可置信,又變成了某種極度的委屈。他突然撲過來,死死抱住陳越的大腿,鼻涕眼淚全都抹在陳越那條乾淨的褲腿上。
“大人!救命啊!救我!我不想死!嗚嗚嗚……”
一個大男人,哭得像個找不到娘的孩子。
“彆哭了!”陳越有些嫌棄地想把腿抽出來,沒抽動,“誰要殺你?”
“都要殺我!都想要我的命!”全安哭喊著,“錦衣衛、漕幫、還有師父……不,許冠陽那個老畜生!是他逼我的!他說如果我不幫他記黑賬,他就把我送去前線當軍醫送死!我是被逼的啊!”
“黑賬呢?”陳越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把他提起來,“東西在哪?”
全安哆嗦著去摸懷裡,摸了半天,兩手空空。
“沒……沒在身上。我藏起來了。我不敢帶在身上……帶在身上要是被抓了,必死無疑!”
“藏哪了?”
“我……”
就在全安剛要開口的瞬間。
“嗖——!”
一支冷箭突然穿破了封死的窗戶紙,擦著全安的頭皮釘在牆上,箭尾的羽毛還在嗡嗡震顫。
緊接著,外麵的院子裡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和刀劍出鞘的聲音。
“不好!”張猛低吼一聲,一把按滅了火折子,“光亮暴露了位置!他們發現是假的了!”
外麵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在夜色中回蕩:“裡麵的人聽著,交出全安,留你們全屍。否則……一把火燒了這鬼窩!”
漕幫的耐心耗儘了,或者是錦衣衛不想再等了。不管是陳越還是全安,隻要在屋子裡,死人是最不會泄密的。
“轟!”
一聲巨響,幾個裝滿桐油的瓦罐被砸碎在屋頂和門前。濃烈的油味瞬間蓋過了屋裡的臭味。
緊接著,幾支火把扔了進來。
火焰騰地一下躥起,像是一條條火龍,瞬間吞噬了乾燥的木窗和房梁。
【第五場:張猛的突圍——“火焰中的戰神”】
火勢蔓延得極快。這本來就是危房,到處都是易燃的枯草和爛木頭。
眨眼間,小屋就被火海包圍,滾滾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
“完了……完了……這是報應……我就知道逃不掉……”全安看著那漫天大火,腿一軟又癱了下去,眼神渙散。
“想活命就給我站起來!”陳越一把將他拽起來,將之前全安裹身的那床餿臭、濕漉漉的爛棉被劈頭蓋臉地罩在他頭上,“捂住口鼻!彎腰!彆吸氣!”
“大人!前門被火封住了!窗戶外麵有弓弩手!”張猛貼著牆,透過縫隙觀察著外麵的情況,“這是死局!”
陳越環視四周。火焰烤得皮膚生疼,屋頂已經開始往下掉火星子。
生路在哪?
他的目光落在屋子後牆的一根承重梁柱上。那是根老榆木,雖然著了火,但還沒燒斷。那根柱子後麵,是慈安堂後巷的一堵土牆,牆外……就是生路!
但那是土牆,厚達兩尺,沒有工具根本挖不開。
“張猛!”陳越指著那根柱子,“能不能把它撞開?撞開它,牆就會塌一個角!”
張猛看了看那根燒得劈啪作響的柱子,又看了看外麵越來越緊的包圍圈。
他把手裡的短刀插回腰間,深吸一口氣,那胸膛像是風箱一樣鼓了起來。
“大人,護好腦袋!”
這漢子怒吼一聲,全身肌肉暴起,竟然像一頭瘋了的野牛,不管不顧地朝著那根燃燒的柱子衝了過去!
他沒有用手推,而是用肩膀,用那個在戰場上無數次撞開敵陣的肩膀,狠狠地撞了上去!
“給老子開!!!”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連大火的聲音都被蓋過。
那根早已腐朽、被火燒脆了的梁柱,竟然被他生生撞斷!
緊接著是連鎖反應。失去支撐的後牆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然後轟然倒塌,磚石伴隨著煙塵,露出了外麵那個黑漆漆的大豁口。
新鮮的、帶著寒意的空氣湧了進來。
“走!”張猛回頭,滿臉是血(撞破的皮)和灰,吼道。
陳越一腳踹在全安屁股上,把他像個球一樣踢進了豁口:“滾出去!”
全安連滾帶爬地鑽了出去。陳越緊隨其後。
剛一出牆,還沒站穩,兩個一直埋伏在巷子裡的黑衣殺手就提刀撲了上來。
“找死!”
張猛從後麵跳出來,也不拔刀,直接從地上抄起一塊塌下來的半截房梁。那房梁一頭還在冒煙,帶著火星。
“呼——!”
張猛把這根幾百斤重的大木頭當成棍子使,一記橫掃千軍。
“砰!砰!”
兩聲悶響。那兩個殺手連慘叫都沒發出來,直接被帶著火的木頭砸飛了出去,撞在對麵的牆上,生死不知。
“快跑!巷口有接應!”陳越拽著還沒回過神的全安,玩命狂奔。
【第六場:馬車上的審訊——“恐懼的底線”】
三人像瘋狗一樣衝到巷口。
一輛沒有任何標記、窗戶封死的黑色馬車正停在那兒。修安坐在車轅上,手裡攥著韁繩,臉繃得緊緊的。看到他們衝出來,立刻揚起鞭子。
“快上車!”
三人手腳並用爬進車廂。還沒坐穩,馬鞭一聲脆響,馬車像是受驚的野馬一樣躥了出去,車輪碾過路麵的冰渣,火星四濺。
“後麵有人追!往人多的地方跑!去花市!”陳越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