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命者之影”的浮現,讓玄武基地的核心層意識到,他們麵對的不僅僅是生存資源的匱乏和環境的險惡,更是一個層層嵌套、深不見底的宇宙之謎。
趙小玥那近乎預言般的“規則之夢”,既是無價的預警係統,也是一個不斷低語的警示——他們正行走在某個龐大存在的織錦邊緣,稍有不慎便可能萬劫不複。
然而,生存的壓力容不得他們永遠停留在恐懼和觀望中。
與“基石”的共鳴溝通帶來了穩定和些許技術提升,但與世界真正的主宰之一——利維坦——的關係,卻始終籠罩在迷霧和曆史的陰影下。
那份被初代“管理者”篡改、充滿了背叛的“搖籃之契”,如同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橫亙在人類與這古老生命之間。
“必須嘗試與利維坦溝通。”江季黎在核心會議上再次強調了這一點,“‘基石’的穩定是內斂的,而利維坦的力量是這片大地的基礎。不解決與它的根本矛盾,我們所謂的‘共存’和‘新生’永遠是空中樓閣。尤其是在我們可能觸動了更深層‘看守者’的現在,取得利維坦的理解,哪怕隻是有限的諒解,都至關重要。”
但如何溝通?利維坦的意識磅礴而混沌,充斥著被背叛的憤怒與痛苦。
常規的交流手段毫無意義,甚至連“基石”那套複雜的邏輯投射,麵對利維坦純粹的情感與意誌洪流,也顯得蒼白無力。
唯一的橋梁,似乎依然是趙小玥。
她的能力在經曆了“回響”衝擊和“規則之夢”的洗禮後,變得愈發敏銳和……貼近本源。
她不僅能“看見”規則,甚至能模糊地“感受”到規則背後所依附的意誌與情感。
“我可以……試試去‘感受’它。”趙小玥主動請纓,儘管她的臉色依舊缺乏血色,“不是對話,那樣太危險。隻是去……靠近,去理解它的‘情緒’,尤其是關於那份‘契約’的。”
這個提議風險極高。
利維坦的意識對於人類而言如同浩瀚星海,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其同化或碾碎。
但除此之外,似乎彆無他法。
計劃被嚴格製定。
沈鴻團隊在“基石”的輔助下,於基地最深處建立了一個強化的規則穩定場,作為趙小玥意識的“錨點”。
蘇婉清準備了最高劑量的精神穩定劑和緊急喚醒方案。
陸岩則負責外圍最高級彆的警戒,確保整個過程不受任何乾擾。
趙小玥坐在穩定場的中心,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沒有像之前那樣強行擴展自己的感知,而是放鬆心神,讓自己的意識如同細微的溪流,沿著基地與地底規則脈絡那微弱的連接,小心翼翼地向下流淌,向著那片代表利維坦的、如同沉睡火山般的磅礴意識緩緩靠近。
壓力瞬間增大。
即使有穩定場的保護和“基石”頻率的緩衝,那種源自生命層次差距的壓迫感依舊讓她幾乎窒息。
憤怒、悲傷、被禁錮的狂躁、以及深埋於底的、對真正“平衡”與“夥伴”的渴望……種種複雜而強烈的情緒如同實質的海水,包裹著她脆弱的意識。
她不敢停留,也不敢深入,隻是沿著那關於“契約”的、最強烈的情緒印記,輕輕地“觸摸”過去。
刹那間,破碎的畫麵和感知湧入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