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吞噬了一切。
隻有幾盞幽綠色的應急燈,如同鬼火般鑲嵌在極高處的通道壁頂端,提供著微不足道的照明,勉強勾勒出一個巨大到令人心悸的空間的輪廓。
空氣冰冷刺骨,彌漫著濃重的塵埃、金屬鏽蝕和某種冷凝機油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歲月沉寂的死寂感。
劫後餘生的劇烈喘息聲和心跳聲在巨大空曠的空間裡回蕩,顯得格外清晰和脆弱。
人們擠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驚魂未定,貪婪地呼吸著這雖然難聞卻意味著安全的空氣。
門外,沉悶的撞擊聲和模糊的嘶吼咆哮持續了一段時間,最終漸漸遠去、消失。
似乎“殘響”的狂潮和機械獵犬在無法突破這扇巨門後,選擇了離開,或是彼此陷入了新的廝殺。
威脅暫時解除。
但新的恐懼隨之而來——這片未知的、死寂的黑暗。
“清點人數,檢查傷亡,統計剩餘物資。”江季黎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穩定,如同定海神針,驅散著人們心中的慌亂。
很快,結果報了上來。
又犧牲了四名戰士,都是在門外最後的斷後戰鬥中倒下的。
傷員數量增加到了幾乎全員帶傷的程度,輕重不一。
林默依舊昏迷,生命體征微弱但穩定。
物資方麵,食物和藥品即將告罄,彈藥也所剩無幾。
情況依舊嚴峻,但至少,他們還活著,並且找到了一個看似堅固的避難所。
“沈鴻,嘗試恢複能源,至少恢複基礎照明和空氣循環。”
江季黎下達指令。
沈洪已經在那個突然出現的應急接口旁忙碌起來,終端屏幕的微光照亮了他凝重而興奮的臉:“接口協議非常古老,但結構精妙!我在嘗試繞開主能源線路,直接激活應急備用電源…需要時間…”
幾名戰士在陸岩的指揮下,謹慎地向著通道深處探索了十幾米,確認近段沒有立即的危險。
通道極其寬闊,足以讓大型車輛並行,地麵積著厚厚的灰塵,看不到任何活動的痕跡。
蘇婉清帶著醫療組,借著微光開始為傷員進行緊急處理。
藥品短缺,她隻能儘可能地清潔傷口,用乾淨的布料包紮,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堅韌。
趙小玥則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下來,大口喘著氣,剛才生死線上的逃亡幾乎耗儘了她的體力。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臉色突然一變:“我的…我的水壺掉了…”
在這種地方,淡水的價值甚至超過彈藥。
一種壓抑的、資源匱乏的絕望感開始悄然蔓延。
就在這時。
滴答…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水滴聲,突然從通道深處的黑暗中傳來。
在這死寂的環境裡,這聲音如同驚雷!
所有人瞬間繃緊了神經,武器齊刷刷地對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什麼聲音?”陸岩壓低聲音,示意探索的戰士後退。
滴答…滴答…
聲音很有規律,持續傳來,似乎來自某個固定的源頭。
“像是…水滴?”一個戰士不確定地說。
水?
這個詞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眼中的希望。
“小心前進,偵查情況。”
江季黎命令道,自己也握緊了手槍。
陸岩帶著兩名戰士,弓著身子,借著幽綠的應急燈光,小心翼翼地向著聲音來源摸去。
通道向前延伸了大約五十米後,出現了一個向右的拐角。
滴答聲正是從拐角後方傳來。
陸岩打了個手勢,猛地舉槍探身!
預想中的危險並未出現。
拐角後是一個稍小一些的艙室,看起來像是一個舊時代的設備維護間或者中轉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