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深度睡眠持續了將近二十個小時。
當他再次蘇醒時，外界的時間已然流逝，但控製室內恒定的光線和能量池穩定的低鳴，讓時間感變得模糊。
他坐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關節，一種久違的、紮實的力量感充盈著身體。
精神層麵的疲憊感雖然仍有殘留，卻不再是那種令人絕望的枯竭，更像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奔跑後的正常倦意。
“醒了？”這次是沈鴻率先發現，他放下手中的數據板，臉上帶著笑意，“感覺如何？蘇醫生可是給我們下了死命令，必須確保你恢複到最佳狀態。”
王超也湊了過來，遞上一管高效營養膏：“快吃點，這玩意兒味道不咋地，但頂用！你睡著的時候，隊長和我們輪班守著，連隻耗子都沒放進來！”
林默接過營養膏，道了聲謝，目光下意識地投向能量池。
池底那“基石”核心的光芒穩定而明亮，比他沉睡之前又增強了幾分，散發著令人安心的秩序感。
他甚至能隱隱感覺到，自己與它之間通過“心石”建立的那條連接，變得更加清晰和穩固，不再需要刻意維持。
“我感覺好多了。”林默誠實地說道，嘗試調動了一下精神力，雖然總量尚未完全恢複，但操控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如同被淬煉過的精鋼，“‘基石’的狀態似乎也更好了。”
“沒錯！”沈鴻興奮地調出數據，“在你休息期間，我們監測到‘基石’的自我修複進程仍在以極慢的速度持續，利維坦的能量場也保持著難得的穩定。這證明你之前的冒險溝通，打下了一個極其寶貴的基礎！”
這時，江季黎從控製室一側的臨時休息區走了過來。
她顯然也進行過休整，眼神恢複了往日的銳利與清明。
她仔細看了看林默的臉色，確認他狀態確實好轉後，才點了點頭。
“恢複得不錯。”她的語氣帶著肯定，“我們剛剛與地麵進行了全麵溝通。基地防禦基本修複，傷員情況穩定。陸指揮報告，‘磐石’依舊在遠處觀望，沒有新的進攻跡象。而‘熔爐’……徹底消失了，至少在我們的監控範圍內。”
這算是目前最好的消息。
他們贏得了寶貴的、無人打擾的修複窗口。
“隊長，我們接下來怎麼做？”林默問道，他知道時間依然緊迫。
江季黎走到能量池邊，凝視著那幽藍的核心：“‘基石’的修複取得了階段性成果，但我們距離完全激活它、真正掌控‘玄武’基地還差得很遠。沈工的分析表明，要徹底修複，可能需要深入到‘共鳴井’的更底層，接觸其最核心的能量源，或者找到其他關鍵的輔助設施。”
她頓了頓，看向林默：“而且，你之前感知到的那個微弱信號，雖然優先級不高，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未知變量。在深入更危險區域之前，我們需要對自身所處的環境有更全麵的了解。”
“隊長的意思是……探索？”王超摩拳擦掌，被困在控製室許久，他早就渴望活動了。
“是有限度的探索和信息收集。”江季黎糾正道，“以控製室為中心，向外輻射，重點是尋找與‘基石’相關的其他設施、數據存儲單元，或者……任何可能與那個神秘信號源有關的線索。沈工，你留守，繼續監控‘基石’和數據鏈路，同時嘗試用我們現有的權限，掃描控製室周邊區域的詳細結構圖。”
“明白！”沈鴻立刻應下。
“林默，王超，你們和我一起，進行初步探索。”江季黎做出安排，“林默，你的任務是感知能量流動和異常精神波動，特彆是留意那個神秘信號。王超，負責安全和路線記錄。記住，我們的目標是偵查，不是戰鬥，遇到任何無法判斷的情況，立刻撤退。”
“是！”林默和王超齊聲應答。
稍作準備，三人便離開了相對安全的控製室，再次踏入外麵昏暗、破損的通道。
與之前前往底層空腔時的壓抑不同，這一次，或許是因為“基石”被部分激活以及利維坦的默許，通道內的能量流顯得平和了許多，那種無處不在的、令人心悸的壓迫感也減弱了。
他們沿著一條之前未曾深入的主乾通道向前探索。
林默集中精神，感知著周圍。他能“聽”到“基石”穩定的能量脈動如同背景心跳，也能感受到更深處利維坦那龐大而平緩的意誌低吟。
除此之外，通道本身殘留的、屬於遠古文明的微弱能量痕跡，也如同塵封的曆史，靜靜地訴說著過往。
忽然，林默停下了腳步，眉頭微蹙。
“有發現？”江季黎立刻問道，王超也警惕地端起了槍。
“不是危險。”林默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困惑，“是那個信號……它又出現了，還是非常微弱，但……感覺比之前清晰了一點點。而且，它傳來的方向……好像和‘基石’的能量脈動，有某種非常細微的……同步？”
這個發現讓三人都感到意外。那個神秘信號，難道與“基石”本身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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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調整方向，朝著林默感知中信號更強的區域小心前進。
通道開始向下傾斜，兩側開始出現一些封閉的金屬門，大部分都已鏽蝕或損壞。
沈鴻通過通訊器，根據林默報告的方位，在結構圖上快速定位。
“你們正在接近一個標記為‘檔案庫第七分區’的區域。”沈鴻的聲音傳來，“權限顯示該區域損毀嚴重，數據庫離線，但物理結構可能尚存。”
檔案庫？難道那個信號是某種自動保存下來的信息記錄？
當他們終於抵達一扇半掩著的、布滿刮痕和灼燒痕跡的厚重金屬門前時，林默確認道：“信號源……就在這裡麵。”
王超上前，用力推開了卡死的門軸，灰塵簌簌落下。
門後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傾倒的檔案架，散落一地的、大部分已經損壞的數據存儲介質，牆壁上還有爆炸留下的焦黑印記。
而在房間的角落，一個半嵌入牆壁、表麵布滿裂紋的橢圓形設備，正散發著極其微弱的、與“心石”和“諾亞之種”同源，卻又獨立存在的能量波動。
那斷斷續續的呼喚意念，正是從它內部傳出。
【…身份驗證失敗…連接主網絡中斷…執行獨立協議…保存核心數據…等待…複蘇…】
設備屏幕早已碎裂黑暗，但側麵的一個指示燈，卻以與“基石”能量脈動幾乎同步的、極其緩慢的頻率，閃爍著微弱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乳白色光芒。
它似乎在漫長的時光中，孤獨地堅守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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