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前哨站的臨時“安寧”並未持續太久。
空氣中依舊彌漫著能量平複後殘留的焦灼氣息,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趙小玥被安置在相對乾淨的角落,呼吸微弱但平穩,一名戰士正在為她進行靜脈輸液,維持生命體征。
沈鴻幾乎將臉貼在了主控製台的屏幕上,利用林默爭取到的這段寶貴穩定期,瘋狂地解析著從“鏡影”殺手數據核心以及前哨站本地數據庫裡挖掘出的碎片化信息。
終端屏幕上,複雜的能量流譜、古老的地理坐標和殘缺的儀式結構圖如同瀑布般流動。
另一邊,陸岩對那名被俘殺手的審訊正在冰冷地進行。
殺手被牢牢綁在金屬椅上,麵具已被摘下,露出一張蒼白、毫無特色但眼神異常頑固的中年男性的臉。
無論陸岩如何訊問,關於“鏡影”的目的、人員、據點,他都閉口不言,隻是用那種冰冷的、帶著一絲嘲弄的眼神回望著。
直到陸岩提到了從韓束那裡得到的詞——“歸墟”。
殺手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雖然瞬間就恢複了死水般的平靜,但這細微的變化沒能逃過陸岩和一旁密切觀察的江季黎的眼睛。
“‘歸墟’……”陸岩重複了一遍,聲音低沉而壓迫,“是‘深淵之眼’的起點,還是終點?”
殺手沉默著,但下頜的線條繃緊了些許。
江季黎走上前,站在殺手麵前,她的目光沒有陸岩那般銳利逼人,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靜:“你們‘鏡影’自詡為‘看守者’,確保‘淨化協議’不被破壞。但你們真的了解‘搖籃’的真相嗎?了解‘領航員’對最初約定的背叛嗎?‘歸墟’……它代表的,究竟是淨化,還是……回歸本源?”
她的話如同錐子,精準地刺向對方信仰的核心。
殺手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瞬,他避開江季黎的視線,但緊抿的嘴唇顯示他內心並非毫無波瀾。
“變量……不可控……必須修正……”他嘶啞地重複著教條,但底氣似乎不再那麼十足。
就在這時,沈鴻那邊傳來了一聲壓抑的驚呼:“找到了!江工,陸隊!你們快來看!”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
隻見沈鴻的終端屏幕上,正顯示著一幅由無數光點勾勒出的、複雜無比的地下空腔結構三維模型,其核心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垂直深淵,結構圖旁邊標注著古老的符號——正是“歸墟”!
“結合前哨站的地質掃描數據和‘鏡影’資料裡的密鑰,我重構了‘沉寂之湖’下方的真實結構!”
沈鴻激動地指著模型核心那個巨大的垂直深淵,“這就是‘深淵之眼’的入口——‘歸墟’!它不是一個簡單的洞穴,而是一個……巨大的、貫穿了地殼多層結構的垂直通道,其底部能量反應……無法探測!”
“那‘錨定儀式’呢?”江季黎追問。
“在這裡!”沈鴻將模型視角拉近到“歸墟”邊緣某處,一個環形的平台結構被高亮顯示,平台上刻滿了與大廳中央類似的、但更加複雜的紋路,其中清晰地包含了三叉戟符號。
“這是儀式平台!根據推算,必須在‘蒼穹之冠’——也就是朔月之夜特定的宇宙輻射峰值時刻,站在這個平台上,以‘鑰匙’林默)引導,彙聚‘三叉戟之力’,才能與可能存在於‘歸墟’深處能量脈絡中的‘總控節點’建立連接!”
他頓了頓,麵色凝重地補充道:“但數據也顯示,‘歸墟’內部極不穩定,充滿了能量亂流、空間褶皺,甚至可能……存在某些因長期輻射和能量浸潤而誕生的、我們無法理解的‘原生體’。”
前路的目標終於清晰,但危險程度也直線上升。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但持續的“滴滴”聲,從一名戰士看管的、連接著外部增強天線的通訊中繼設備上響起。
“有信號了!乾擾減弱了!”戰士驚喜地喊道。
江季黎立刻撲到通訊器前,嘗試呼叫:“錨定小隊呼叫玄武!聽到請回答!重複,錨定小隊呼叫玄武!”
一陣嘈雜的電流聲後,一個虛弱但熟悉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是蘇婉清!
“江……江隊……聽到你們……太好了……”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疲憊和劫後餘生的顫抖,“基地……守住了……第一波進攻……打退了……但損失……慘重……防禦壁破損超過40……能源核心……過載……王超他……受了重傷……”
好消息是基地還在,壞消息是代價巨大。
“我們……找到了‘深淵之眼’……即將執行錨定任務……”
江季黎強壓著心中的揪緊,快速通報情況,“堅持住!等我們成功,一切都有轉機!”
“……明白……一定要……小心……”蘇婉清的聲音帶著無儘的擔憂,“我們……等你們……回來……”
通訊再次變得不穩定,最終斷線。
但這一次短暫的連接,如同給瀕死之人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基地還在戰鬥,他們必須成功!
江季黎轉過身,目光掃過疲憊但眼神堅定的隊員們,最後落在臉色蒼白卻努力站直的林默身上。
“目標,‘歸墟’平台。”她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沈鴻,規劃最快抵達路徑。陸岩,處理俘虜示意將其暫時拘禁在此)。其他人,檢查裝備,補充體力。一小時後,我們出發!”
希望與毀滅,皆在深淵之底。
他們已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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