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玥帶回的情報,如同一塊沉重的巨石投入本就不平靜的水潭,在“玄武”基地殘存的高層心中激起層層憂慮的漣漪。
王超的徹底瘋狂與“影梟”可能的潛伏,讓地底的威脅從模糊的背景噪音變成了清晰而迫近的警報。
然而,眼前的困境依舊占據著首要位置。
何翟添的“磐石”殘部像一群饑餓的豺狼,在不遠處逡巡,所謂的合作協議薄如蟬翼。
“熔爐”的主力雖因何翟添的騷擾和地脈共鳴的乾擾暫時退卻重整,但誰都知道,下一次進攻隻會更加猛烈。
江季黎強壓下立刻深入地底清理門戶的衝動,將精力投入到更緊迫的事務中:重整防線、分配極度匱乏的資源、安撫傷員與疲憊的士兵,並時刻警惕著內外兩個“盟友”的動向。
而與此同時,在臨時醫療點用隔板簡單分開的區域內,林默依舊深陷於昏迷之中。
他的身體狀態在蘇婉清的照料下保持穩定,甚至稱得上良好,但他的意識,卻仿佛沉入了一片無邊無際、光怪陸離的深海。
這片“海”,是由地脈能量、利維坦殘存的混沌意識、他自身“秩序種子”萌發出的新芽,以及那被他吸收又艱難平衡的“鏡影”力量共同構成的。
起初是混亂的漩渦。
利維坦亙古的痛苦與狂怒如同驚濤駭浪,不斷衝擊著他的心神;“鏡影”的冰冷與侵蝕則像暗流,試圖將他拖入虛無。
他感覺自己像一片隨時會碎裂的樹葉,在能量的亂流中翻滾。
但漸漸地,一點微光在他意識深處亮起。
那是他種下的“秩序種子”,在與地脈產生共鳴後,它似乎汲取了某種養分,開始頑強地紮根、舒展。
這微光並不強烈,卻異常堅韌,它在他混亂的精神世界中開辟出一小片相對穩定的區域,如同暴風眼中的寧靜。
在這片寧靜中,他仿佛能“聽”到更多。
他聽到了腳下大地緩慢而沉重的脈搏,那是地脈能量如同血液般在星球脈絡中流淌的聲音,宏大而悠遠,帶著一種近乎慈悲的包容。
他也聽到了利維坦意識中,除了痛苦與狂怒之外,一些更加古老、更加模糊的碎片——那是關於共生、關於承諾、關於背叛的遙遠回響。
而就在這片混雜的“聲音”背景中,一個極其尖銳、充滿破壞欲的“噪音”顯得格外刺耳。
它不像利維坦意識那般浩瀚混沌,也不像地脈能量那般沉穩磅礴。
它更像是一種失控的、充滿怨恨的尖叫,不斷地衝擊、撕扯著周圍相對穩定的能量流,像一隻瘋狂的土撥鼠,在試圖掘毀堤壩。
王超!
林默即使在昏迷中,也瞬間辨認出了這個“聲音”的本質。
這是那個曾經忠誠的戰士,如今被“基石”悲鳴和利維坦逸散的瘋狂徹底侵蝕後留下的殘響。
這“聲音”中充滿了被拋棄的憤怒、對“噪音”即所有非其自身意誌的存在)的憎惡,以及一種毀滅一切的絕望。
這瘋狂的“噪音”不僅乾擾著地脈能量的穩定,似乎也在刺激著利維坦意識中更為暴戾的部分。
林默能感覺到,利維坦那龐大的意識,偶爾會被這尖銳的“噪音”吸引,投去一絲混亂的“注視”,這“注視”本身就可能引發新的地質動蕩。
必須做點什麼。
這個念頭自然而然地升起。
並非出於明確的指令或道德判斷,而更像是一種本能,一種他體內新生的“秩序”與地脈能量產生的共鳴,對那個破壞性“噪音”的自然排斥。
他嘗試著,將自己那微弱卻堅韌的“秩序”微光,如同蛛絲般,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
他不敢直接觸碰那瘋狂的“噪音”,那無異於引火燒身。
他隻是試圖引導著周圍相對溫和的地脈能量,像給躁動不安的孩童哼唱安撫的搖籃曲,輕輕地、持續地“包裹”住那片瘋狂的區域。
這個過程極其艱難且消耗心力。
他的“秩序”微光在瘋狂的衝擊下搖曳不定,仿佛隨時會熄滅。
地脈能量也並非完全溫順,它們龐雜而古老,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同化或反噬。
但漸漸地,效果開始顯現。
那尖銳的“噪音”似乎並未減弱,但它對周圍環境的破壞性乾擾,被一層柔和而持續的地脈能量緩衝了。
就像在狂暴的火山口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隔熱毯,雖然無法熄滅岩漿,卻暫時抑製了它的噴發。
林默不知道這樣做能維持多久,也不知道這會不會引起王超或者說那個瘋狂意識本體的注意。
他隻是在一種半本能、半清醒的狀態下,憑借著與地脈的新生連接,履行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必清楚定義的“平衡”職責。
與此同時,在現實層麵,守在他床邊的蘇婉清和偶爾過來查看的沈鴻,都注意到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林默原本緊蹙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些,原本有些紊亂的腦波讀數,在某個頻段上出現了一種奇異的、與沈鴻監控到的背景地脈擾動高度同步的規律性波動。
“他的意識……似乎在與地脈進行更深層次的交互。”沈鴻盯著數據屏幕,語氣中充滿了驚奇與不解,“他在昏迷中,無意識地……在進行某種形式的‘調控’?”
蘇婉清輕輕握住林默的手,感覺到那冰冷的指尖似乎有了一絲微弱的暖意。
她不知道林默在經曆什麼,但她能感覺到,他並非單純的沉睡,而是在進行一場不為人知的、凶險而重要的戰鬥。
地底的瘋狂低語,與昏迷中無聲的秩序抗爭。
這場發生在意識與能量層麵的較量,其重要性,或許絲毫不亞於地麵上那劍拔弩張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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