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終於觸碰到了那冰冷的、非金非石的“火種”裝置表麵。
就在接觸的瞬間——
不再是能量的衝擊,不再是規則的對抗,而是無邊無際的、純粹的信息洪流,如同決堤的星河,轟然衝入他的意識!
那不是文字,不是圖像,而是最本源的“概念”與“記錄”。
他“看”到了星辰的誕生與寂滅,文明的崛起與傾覆。
他“感受”到初代管理者們發現利維坦時的敬畏與狂喜,締結“搖籃之契”時的希望與決心。
他“經曆”了那場悄無聲息的背叛——並非來自外敵,而是源於內部對“絕對秩序”的偏執追求,某個分支擅自篡改了契約核心,將“共生”扭曲為“支配”,試圖將利維坦乃至整個星球改造成一個永恒穩定、絕對可控的“完美係統”。
他目睹了“織網者”網絡如何從溝通萬物的橋梁,逐漸被注入冰冷的邏輯枷鎖;
看到了“淨化協議”作為最初用於清除數據冗餘和係統錯誤的小工具,如何被賦予了過高的權限和扭曲的使命,最終演變成吞噬一切的癌變程序。
無數知識、無數曆史、無數失敗的實驗數據和未完成的藍圖,夾雜著創造者的喜悅、守護者的悲愴、背叛者的冷酷,以及被禁錮者的痛苦哀嚎,一股腦地湧入林默的意識海!
這信息量太過龐大,遠超之前在“織網者”核心的體驗。
林默感覺自己就像狂風暴雨中的一片樹葉,隨時可能被徹底撕碎、同化在這浩瀚的曆史塵埃之中。
他的新生規則雛形在這純粹的信息衝擊下劇烈震顫,幾乎要崩潰。
“不…我不能…迷失…”
他憑借著最後一絲清明,死死錨定著自我意識。
他來這裡不是為了成為“火種”的存儲器,而是為了尋找解決當前危機的方法!
他強行引導著意識,在這信息的狂潮中搜尋——關於秩序汙染的淨化、關於“淨化協議”的弱點、關於如何修複被篡改的“搖籃之契”…
信息碎片飛速掠過。
大部分是關於古老技術的記載和理論推演,對於眼前的具體危機,似乎並沒有現成的解決方案。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被徹底淹沒時,一股獨特的、帶著溫暖與悲憫的意念碎片,如同燈塔般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並非係統的知識,更像是一段某個初代管理者個體留下的、充滿遺憾的私人記錄:
“…我們錯了。絕對的秩序即是死亡。生命的意義在於變化,在於可能性,在於那一點點不可預測的‘混沌’…‘火種’並非答案,它隻是…種子。真正的希望,在於找到‘平衡’,在於理解並接納‘對立統一’…警惕‘同化’,無論是走向混亂,還是沉溺秩序…真正的道路,在‘調和’…”
這段意念如同清泉,讓林默幾近崩潰的意識獲得了一絲喘息。
它沒有給出具體方法,卻點明了他一直隱約感知,並正在身體力行的方向——調和。
他不再試圖強行吸收或抵抗信息洪流,而是嘗試著,以自身那混沌與秩序共生的新生規則為核心,去“梳理”和“理解”這些信息。
如同在狂暴的河流中投入一顆定水珠,雖然無法讓河流停止,卻能在自身周圍創造一小片相對有序的區域。
他捕捉到了更多關於秩序力量本質的碎片,關於如何利用生命能量如同洞穴中的白光植物)去中和其冰冷特性,關於“淨化協議”那基於絕對邏輯的判定機製中可能存在的、因無法理解“矛盾統一”而產生的微小漏洞…
就在林默的意識在“火種”的信息海洋中掙紮求存的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