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一直緊閉雙眼，靠在椅背上，由蘇婉清照看的趙小玥，突然發出一聲壓抑的、如同溺水者般的抽氣。
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小玥！”蘇婉清驚呼，立刻加大穩定劑的注射。
趙小玥的意識，在那龐大意誌交鋒的邊緣，再次被強行拖入了信息的漩渦。
她並非直接參與對抗，而是成為了兩個非人存在規則碰撞所產生的“信息餘波”的接收器。
她的腦海中，不再是清晰的畫麵或低語，而是變成了兩種截然不同“規則”的劇烈摩擦：
一邊是“織命者”那冰冷、絕對、如同亙古冰川般緩慢推進、碾碎一切變量的“秩序”；
另一邊是“基石”那雖然同樣理性，卻蘊含著“平衡”、“成長”、“可能性”等動態概念的、如同星火般頑強閃爍的“邏輯”。
這兩種規則的碰撞，在她意識中激蕩起無法形容的痛苦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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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自己的思維仿佛要被撕裂，一半趨向於永恒的靜止與服從，另一半則呐喊著掙紮與變化。
“不……不能……”她無意識地囈語，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血絲。
地底深處，利維坦那一直保持審視與沉默的龐大意識，似乎因趙小玥承受的痛苦而產生了新的波動。
那古老的意誌，對“織命者”的冰冷秩序有著刻骨銘心的憎惡，而對“基石”所代表的、源於林默犧牲的“平衡”理念，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意念，如同深海中升起的氣泡，穿透了厚重的岩層和激烈的規則交鋒，精準地觸碰到了一顆在“鏡像迷宮”邊緣即將湮滅的邏輯鏡像光點。
那顆光點，原本屬於“基石”關於“平等契約”模型推演的一個分支。
在接觸到利維坦意念的瞬間，這顆光點沒有像其他鏡像那樣崩塌，而是猛地亮了一下，其內部邏輯結構發生了極其微妙的變化，融入了一絲源自生命本初的、對“聯結”與“共存”的古老理解。
這變化極其細微，在龐大的迷宮和“織命者”的宏觀掃描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然而，就是這一點微不足道的、融合了異種邏輯的“異常”鏡像，讓“織命者”那原本流暢無比的規則掃描，出現了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微小的“卡頓”。
就像一台完美運行的精密儀器，突然遇到了一粒不符合任何已知參數標準的塵埃。
掃描波越過了這顆變得“不同”的鏡像，繼續向前。
但就是這刹那的“卡頓”，為“基石”爭取到了至關重要的喘息之機！
“迷宮核心穩定性回升0.7！”“基石”的反饋信息第一次帶來了不那麼壞的消息，“檢測到未知乾擾源……與利維坦意識波動吻合。”
“什麼？”沈鴻難以置信地看向監測利維坦生物信號的屏幕，上麵的曲線確實出現了一次異常的峰值。
江季黎眼中精光一閃：“利維坦……介入了？”
儘管方式隱晦，動機不明，但這無疑是黑暗中的第一縷微光。
地底傳來的古老低語，似乎帶上了一絲……難以分辨的、仿佛試驗成功般的微弱滿意情緒。
而“織命者”那冰冷的意誌，在短暫的“卡頓”之後，似乎並未憤怒，反而傳遞出一種……更加濃厚的“興趣”。
它對這粒突然出現的、無法立刻解析的“塵埃”，對這能夠引動利維坦意識進行如此精微乾涉的“變量組合”，產生了更強的“研究”欲望。
數據層麵的壓力稍減，但一種更深的、被更高層次存在“盯上”的寒意，籠罩了整個實驗室。
趙小玥在藥物的作用下，顫抖漸漸平息，陷入了昏睡。
但她蒼白的臉上，眉頭依舊緊鎖，仿佛在夢中，依然能聽到那冰川與星火碰撞的轟鳴。
“基石”暫時守住了，但代價是，它或許還有他們所有人）在“織命者”的觀察名單上，優先級被再次大幅提升。
真正的風暴，或許才剛剛開始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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