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碎片沒有反應。
三秒後,晶體內部突然出現細微的漣漪——那是規則層麵的震動。
監測屏上,代表烙印的黑色區域開始蠕動,像被驚擾的章魚。
“排異反應啟動了。”趙小玥的聲音緊繃,“觸須開始收縮……速度比預想的快!”
黑色觸須從宿主節點中緩緩退出,向中心的烙印主體縮回。
在規則視覺中,那就像無數條黑色的線從複雜的電路板上被慢慢抽離。
“隔離層形成倒計時:5、4……”
傳導臂重新調整位置,所有尖端對準了即將脫離的烙印主體。
“……2、1,現在!”
數十道切割光束同時射出,精準地切斷了所有觸須與烙印主體的連接。
黑色旋渦狀的烙印被完整地從碎片結構中“摘除”,懸浮在虛空中。
但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被切除的烙印沒有像預想中那樣瓦解,而是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灰白色光芒——那是織命者的規則特征色。
光芒中,烙印開始瘋狂重組,試圖重新連接被切斷的觸須。
“它在自修複!”沈鴻驚呼。
更糟的是,烙印釋放出的灰白色光芒開始汙染周圍空間。
手術係統的幾條傳導臂在接觸到光芒的瞬間,表麵的規則傳導層開始結晶化、失效。
趙小玥感到一陣劇痛從意識深處傳來——那是烙印在垂死掙紮時釋放的精神攻擊。
她咬緊牙關,調動利維坦的規則屏障抵擋,但分心導致她對手術的控製出現了一瞬間的遲滯。
就是這一瞬間,一條已經切斷的觸須重新連接到了碎片結構上。
雖然隻是一條,但已經足夠。
烙印主體順著那條觸須,像病毒般重新侵入碎片。
“不——!”趙小玥強行集中精神,操縱剩餘的傳導臂進行第二次切除。
但這一次烙印有了防備,它釋放出更強烈的灰白色光芒,形成一個保護性的規則力場。
手術陷入僵局。
蘇婉清看著監測屏上趙小玥急劇波動的生命體征,手心裡全是汗。
沈鴻試圖手動介入,但手術係統的控製權完全在趙小玥的意識鏈中,外部乾預隻會讓情況更糟。
就在所有人以為要失敗時,趙小玥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她沒有繼續強行切除,而是——主動讓烙印重新連接。
但不是連接到碎片本身。
她將自己的一條意識觸須,伸向了那片灰白色的光芒。
“小玥,你在做什麼?!”蘇婉清失聲喊道。
“它在尋找宿主……那我就給它一個宿主。”趙小玥的聲音因痛苦而顫抖,“但不是一個順從的宿主。”
她的意識主動接納了烙印的侵入。
那一瞬間,趙小玥感到自己的思維被撕成了兩半。
一半是人類,一半是……某種冰冷、絕對、不容置疑的秩序邏輯。
烙印試圖按照織命者的預設程序,控製她的意識,將她轉化為一個忠誠的終端。
但趙小玥不是無意識的碎片。
她有人類的意誌,有利維坦的支持,更有這十八個小時裡反複演練形成的手術直覺。
當烙印的核心邏輯侵入她的意識深處時,她啟動了預設的“陷阱”。
那不是物理陷阱,而是規則層麵的邏輯悖論——一個利維坦教她的、專門針對高維控製程序的思維病毒。
烙印的邏輯開始自相矛盾。
它要控製宿主,但宿主的意識結構包含了利維坦的規則,而利維坦的規則與織命者的秩序在根本上衝突;它要執行收割程序,但收割的前提是三塊碎片集齊,而它現在侵入的是一塊碎片和一個人的融合體,不符合條件……
邏輯鏈崩斷了。
灰白色的光芒劇烈閃爍,然後——從內部開始瓦解。
趙小玥抓住這個機會,用儘最後的力量,操縱手術傳導臂完成了最終的切除。
這一次,烙印徹底粉碎,化為最基本的規則粒子消散在空氣中。
碎片晶體恢複了純粹的暗紅色,內部的規則流動變得前所未有的順暢、和諧。
手術成功了。
但趙小玥癱倒在控製椅上,意識模糊。
她的左眼瞳孔邊緣,出現了一圈極細微的、灰白色的光暈——那是烙印殘留的印記,雖然已經失去活性,但永遠留在了她體內。
蘇婉清衝過去檢查,聲音發抖:“你……你把烙印引入了自己體內?”
“隻有這樣才能……騙過它的防禦機製。”趙小玥虛弱地笑了,“現在它死了,我……還活著。”
她看向手術平台上的碎片。
那塊“生命篩選器”現在完全屬於他們了——沒有烙印,沒有織命者的後門,是一個純淨的行星規則模塊。
江季黎走到平台前,看著那塊發光的晶體。
“我們得到了第一件真正的武器。”她說,然後轉向趙小玥,“而你……付出了什麼代價?”
趙小玥閉上眼睛,感受著意識深處那個灰白色的殘留印記。
它不會控製她了,但它永遠在那裡,像一個永恒的提醒,提醒她織命者的存在,提醒那場跨越三百年的戰爭,提醒2.7的概率和七十二小時的倒計時。
“代價是……”她輕聲說,“我再也無法忘記敵人長什麼樣了。”
控製室裡,人們沉默地看著那塊純淨的碎片,看著疲憊不堪的趙小玥,看著彼此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弱但真實的光芒。
他們贏下了一局。
但棋局還遠未結束。
而在遙遠的深空,某個絕對秩序的存在,第一次感知到了某個烙印信號的突然消失。
它沒有憤怒,沒有驚訝。
隻是平靜地更新了收割計劃的時間表。
並將地球文明的威脅等級,
向上調整了半個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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