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雄提前半小時抵達,選了最裡間的包廂,茶桌上擺著兩套茶具。
沸水注入紫砂壺,碧螺春的清香嫋嫋升起,他卻沒心思品嘗。
指尖反複摩挲著木盒裡的嬰兒連體衣,繡著“念安”的針腳已泛白。
包廂門被輕輕推開時,陸天雄猛地抬頭,手裡的衣料攥出褶皺。
楚念安站在門口,深灰色西裝熨帖平整,手裡拎著個公文包。
他進門時帶起一陣冷風,目光掃過陸天雄,沒有絲毫波瀾。
“陸先生,久等了。”楚念安在對麵坐下,將公文包放在腳邊。
陸天雄喉結滾動,半天憋出一句:“念安,我……”
千言萬語堵在喉頭,最終隻化作一聲歎息,端起茶杯遞過去。
楚念安接過茶杯,指尖觸到溫熱的瓷壁,卻沒喝,隻是放在桌上。
“陸先生找我,應該不隻是想喝茶吧?”他開門見山,語氣平淡。
陸天雄從抽屜裡拿出銀行卡和房產證明,推到他麵前:“這是我的心意。”
“卡裡有一千萬,城西的彆墅寫你的名字,算是……補償。”
楚念安瞥了眼文件,伸手推了回去,眼神裡帶著疏離:“我不需要。”
“我靠自己打拚到現在,還不至於要彆人的施舍。”
陸天雄的手僵在半空,臉上滿是尷尬和愧疚:“我知道這些不夠。”
“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和靜姝,我沒儘到做父親的責任。”
他的聲音帶著哽咽,眼眶泛紅:“你要什麼,隻要我能做到,都給你。”
楚念安打開公文包,拿出一疊文件,放在陸天雄麵前:“我要這個。”
文件封麵印著“安科科技財務報表”和“李浩投資合同”,字跡清晰。
“這是……”陸天雄拿起文件,手指微微顫抖。
“李浩給我的五十萬投資款,來源非法,是他挪用的公款。”
楚念安端起茶杯,終於喝了一口,茶香在口腔裡散開。
“我收集了他這些年非法轉移資產的證據,都在裡麵。”
陸天雄快速翻看著文件,越看臉色越沉,指節攥得發白。
“你想讓我幫你起訴李浩?”陸天雄抬頭,眼裡滿是驚訝。
楚念安搖頭,從公文包裡拿出錄音筆:“我自己會處理,不需要你插手。”
按下播放鍵,李浩蠱惑他爭奪陸家股份的聲音清晰傳出,帶著貪婪。
“我要讓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不光是挪用公款。”
楚念安的聲音冰冷,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
陸天雄放下文件,看著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恨我?”
包廂裡陷入死寂,隻有窗外的麻雀在枝頭嘰嘰喳喳。
楚念安把玩著茶杯,杯蓋碰撞杯身發出輕響,半天沒說話。
“我媽去世那年,我剛創業失敗,欠了一屁股債。”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說彆人的故事:“那時候我真的恨過。”
恨陸天雄的不聞不問,恨楚靜姝的狠心拋棄,更恨自己的身世。
“後來我想通了,恨解決不了問題,不如靠自己活下去。”
楚念安放下茶杯,眼神堅定:“我隻是想靠自己活,不攀附任何人。”
陸天雄的眼眶更紅了,他伸手想拍楚念安的肩膀,卻被對方避開。
空氣裡的尷尬像濃霧般彌漫,碧螺春的清香也變得苦澀。
“李浩和楚瑤勾結,不止是為了錢,還想搞垮陸氏。”
楚念安話鋒一轉,語氣嚴肅:“他們手裡有陸氏早年的違規證據。”
陸天雄的身體猛地一震:“你怎麼知道?”
“我查了李浩很久,他當年被開除後,一直沒放棄報複。”
楚念安拿出另一份文件:“這是他們的計劃,我從他助理那拿到的。”
文件裡詳細寫著如何利用楚念安的身世攪亂陸家,再趁機收購股份。
陸天雄看著文件,手指捏得文件發皺:“謝謝你,念安。”
“我不是幫你,是不想讓李浩的陰謀得逞。”楚念安站起身,拿起公文包。
“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以後彆再私下見麵了。”
陸天雄連忙起身:“念安,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楚念安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等李浩的事解決了,再說吧。”
包廂門被輕輕帶上,留下陸天雄一個人坐在原地,手裡還攥著那份計劃。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文件上,卻暖不了他冰涼的心。
陸天雄拿起文件反複翻看,看到某一頁時,臉色突然煞白。
文件裡附著楚念安公司的財務明細,李浩的五十萬投資款被標注為“合法收入”。
楚念安提交給法院的證據裡,故意隱瞞了這筆錢的真實來源。
“他這是……要和李浩同歸於儘啊!”陸天雄的聲音帶著顫抖。
按照法律,明知是非法所得還接受,楚念安也要承擔連帶責任。
他慌忙拿出手機,撥通蘇晚的電話,手指抖得按錯了好幾次號碼。
“晚晚,念安他……他要把李浩送進去,可這樣會牽連到他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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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蘇晚正在和陸戰整理證據,聽到這話,手裡的文件掉在地上。
“爸,您說什麼?楚念安怎麼會牽連自己?”蘇晚的聲音帶著急切。
“他故意接受了李浩的非法投資,還在證據裡做了手腳!”
陸天雄的聲音越來越急:“這樣一來,李浩進去了,他也脫不了乾係!”
蘇晚撿起文件,快速翻找楚念安提供的證據:“不會啊,他給我們的證據裡沒提這個。”
“他給你們的是刪減版,給法院的是完整版,故意留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