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媽就給我打了電話，說她和我爸已經到了市區，讓我在醫院門口等他們。我趕緊收拾了一下，出門打車往醫院趕。
到了醫院門口，我遠遠就看到我爸媽的身影。我媽手裡提著一個保溫桶，我爸跟在旁邊，臉色有點嚴肅。我跑過去，喊了一聲“爸，媽”。
我媽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了我一圈，說：“曉曉，你昨晚沒睡好？眼睛都紅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事，媽，就是有點擔心公公的情況。咱們先進去吧，張磊應該已經在病房了。”
我爸點了點頭，說：“好，進去看看。不管怎麼樣，先把病情弄清楚再說。”
我們三個人一起往住院部三樓走。快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我就聽到裡麵傳來王秀蘭的聲音，好像在跟誰打電話。
“……是啊，醫生說必須馬上手術，要三十萬呢……我跟曉曉說了，讓她賣房，她還不太願意……是啊，我也著急啊，建國這情況，哪能等啊……”
我聽到這話，心裡有點不舒服。她怎麼又在跟彆人說我不願意賣房？明明我隻是說要跟我爸媽商量一下。
我爸皺了皺眉，沒說話，隻是加快了腳步，走到病房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
王秀蘭看到我們進來，趕緊掛了電話，臉上擠出一點笑容，說：“親家公，親家母，你們來了。快坐，快坐。”
我媽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說：“我們過來看看建國的情況。他現在怎麼樣了？”
王秀蘭歎了口氣，走到病床邊，拉著張建國的手，說：“還能怎麼樣？還是老樣子，昏昏沉沉的，有時候醒過來，也說不出話。醫生剛才來看過，說要是再湊不到錢，手術就沒法安排，情況會越來越危險。”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病床上的張建國。他還是蓋著被子，臉上戴著氧氣罩，眼睛閉著，看起來確實很虛弱。
我爸走到病床邊，彎下腰，輕聲喊了一聲：“建國，我來看你了。”
張建國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看我爸，嘴唇動了動，好像想說什麼。王秀蘭趕緊湊過去，說：“建國，你是不是想說手術的事？你放心，我們肯定能湊到錢，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張建國眨了眨眼，又閉上了眼睛，好像沒力氣再說話了。
我媽走到我身邊，小聲問我：“曉曉，你昨天跟醫生聊過嗎？醫生具體怎麼說的？”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昨天我過來的時候，醫生沒在，張磊和王秀蘭也沒讓我跟醫生接觸。”
我媽皺了皺眉，說：“這樣不行，得找醫生問問清楚。畢竟是大事，光聽他們說，心裡沒底。”
王秀蘭聽到我們的對話，趕緊走過來說：“親家母，醫生昨天都跟我們說過了，情況就是那樣。醫生現在可能在忙，咱們彆去打擾他了。等會兒張磊回來，讓他再跟你們說也行。”
“張磊呢？他不在病房？”我爸問道。
王秀蘭說：“他剛才說出去買早餐，應該快回來了。”
我們幾個人在病房裡坐了下來，氣氛有點尷尬。王秀蘭時不時地歎口氣，說些“建國命苦”“錢難湊”之類的話，話裡話外都在暗示讓我賣房。
我媽沒接她的話，隻是時不時地看向病床上的張建國，好像在觀察什麼。過了一會兒，我媽站起來，說：“我去倒點水喝，你們誰要喝水？”
王秀蘭說：“我不用，親家母你自己喝吧。”
我媽拿著杯子，走到病房門口的飲水機旁邊倒水。我跟在她後麵，想跟她說說話。
到了飲水機旁邊，我媽小聲跟我說：“曉曉，我剛才看建國的手，好像沒那麼虛弱。你看他的指甲，顏色很紅潤，不像是重病的人該有的樣子。而且他剛才醒過來的時候，眼神也挺亮的，不像是昏昏沉沉的。”
我愣了一下，說：“媽，你是不是看錯了？他戴著氧氣罩，看起來確實很虛弱啊。”
我媽搖了搖頭，說：“不會錯的。我以前在醫院照顧過我同事，重病的人，指甲都是發白或者發烏的，眼神也很渙散。建國這情況，不太像醫生說的那麼嚴重。你等會兒注意觀察一下，看看他有沒有彆的反常的地方。”
我點了點頭，把我媽的話記在心裡。回到病房，我就一直盯著張建國看。過了大概十分鐘，張建國突然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周圍，然後慢慢把氧氣罩往下拉了一點，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東西，塞進了嘴裡。
我仔細一看，居然是一塊糖！他居然在偷偷吃糖！
我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指給我媽看。我媽也看到了，皺著眉，沒說話。
王秀蘭好像沒注意到張建國的動作，還在跟我爸說：“親家公，你看建國這情況，真的不能等了。曉曉那套房子，現在市價也不低，賣了剛好能湊夠手術費。等建國好了，我們肯定不會虧待曉曉的。”
就在這時，張建國突然咳嗽了一聲，把嘴裡的糖咽了下去，然後又把氧氣罩戴了回去，閉上眼睛，恢複了之前虛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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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看到這一幕，臉色沉了下來，說：“王秀蘭，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王秀蘭愣了一下，不知道我爸要跟她說什麼，但還是走了過去，說：“親家公，怎麼了？”
我爸指了指病床，說：“建國剛才在吃糖，你沒看到嗎？一個需要馬上做手術的重病號，還能偷偷吃糖？你跟我們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
王秀蘭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眼神有點慌亂，說：“親家公，你看錯了吧？建國那麼虛弱，怎麼可能吃糖？肯定是你眼花了。”
“我沒看錯！”我爸的聲音提高了一些，“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塊糖，塞進嘴裡咽下去了。你要是不信，我們可以問問護士，看看重病號能不能隨便吃糖！”
王秀蘭被我爸說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張磊拿著早餐走了進來。
他看到病房裡的氣氛不對，趕緊問：“怎麼了？爸，媽，你們怎麼了？是不是吵架了？”
王秀蘭看到張磊，好像找到了救星，趕緊說：“張磊，你快來！你爸說你公公剛才在吃糖，還說我們騙他！你快跟你爸解釋解釋，你公公那麼虛弱，怎麼可能吃糖？”
張磊愣了一下，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我，眼神有點閃爍，說：“爸，您是不是看錯了？我爸他一直很虛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怎麼會吃糖呢？肯定是您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