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清的作坊在景德鎮的老城區深處,白牆斑駁,瓦簷上爬著枯黃的藤蔓。當林辰的專車停在巷口時,幾個便衣已經封鎖了周邊所有通道。
老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麵前擺著茶具,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似乎毫不意外。
“林部長比我想象的來得快。”他斟了兩杯茶,“嘗嘗,浮梁的崖茶。”
林辰在對麵坐下,沒有碰那杯茶。晨光透過柿樹的枝葉,在石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另一隻筆洗在哪裡?”
程硯清笑了,皺紋在眼角堆疊:“你還是這麼直接。記得你小時候跟你父親來景德鎮,也是這般急性子。”
林辰瞳孔微縮。這是他第一次聽人提起這段往事。
“您認識我父親?”
“何止認識。”老人抿了口茶,“林建國最後一次來景德鎮,就是在我這院子裡喝的茶。”
石桌上的茶香嫋嫋升起,與記憶中的某個畫麵重疊。林辰確實記得,很多年前的一個午後,父親帶他來過這條巷子。隻是記憶太模糊,像隔著一層雨霧。
“那天他留下了這個。”程硯清從袖中取出一枚印章——正是林老爺子那方“擎天之礪”。
林辰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口袋,他今早出門前明明把印章放在了書房保險櫃裡。
“怎麼可能......”
“瓷心的妙用,遠不止傳送那麼簡單。”程硯清將印章推過來,“它還能在特定條件下,複製量子態。”
林辰拿起印章仔細端詳。每個細節都與他那方一模一樣,連石料天然的紋路都分毫不差。
“您是‘瓷匠’?”
老人不置可否,又斟了一杯茶:“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算怎麼處理這項技術?”
院牆上,一隻麻雀輕輕落下,歪頭看著這兩個對坐的人。
“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接觸我?”
“因為常規途徑行不通。”程硯清望向院中的老窯,“三年前,我通過正規渠道向能源部遞交過研究報告,被當作天方夜譚退了回來。”
林辰想起確實看過一份關於“陶瓷量子存儲”的提案,當時被認為是偽科學。
“所以您就選擇了......這種方式?”
“是你父親給我的建議。”老人的目光變得悠遠,“他說,如果正道走不通,不妨試試瓷器之道——看似彎曲,實則直達本質。”
林辰握緊手中的印章,石料的冰涼透過皮膚傳來。父親生前確實酷愛瓷器,書房裡總是擺著各種瓷片標本。
“父親和‘教授’到底是什麼關係?”
程硯清沉默片刻,起身走向作坊:“跟我來。”
老窯內彆有洞天。看似傳統的窯爐後麵,藏著一間現代化的實驗室。牆上掛滿了複雜的圖表和數據,中央的工作台上,擺放著各種陶瓷樣品。
最顯眼的位置掛著一張老照片——三個年輕人站在窯前,中間是年輕的程硯清,左邊是父親林建國,右邊那個戴眼鏡的......
“‘教授’?”林辰難以置信。
“他本名叫陳明遠。”程硯清輕聲道,“我們三個,曾經是最好的朋友。”
照片上的三個人都笑著,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那時的他們,怎麼會想到日後會走上如此不同的道路?
“陳明遠癡迷技術,你父親執著於理想,而我......”老人撫摸著照片,“隻想燒出最完美的瓷器。”
“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程硯清的聲音低沉下去,“你父親發現了陳明遠在研究危險技術,試圖阻止他。那場爭執後,陳明遠就失蹤了。”
林辰想起父親生前偶爾流露出的遺憾,現在終於明白了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