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坍塌後的雪霧尚未散儘,辰汐指尖的冰蓮仍緩緩旋轉。那朵由漆黑衝擊波凝成的黑子,在蓮心被極致寒意壓縮成豆大墨點,終於“噗”地一聲熄滅,化作縷縷死煙,消散於北風。眾人這才真正鬆了口氣,卻沒有人先開口——所有人都被方才那道跨越萬古的蒼老聲音震住了。
師傅……竟還在人世。
王劍抬頭,眸底倒映著尚未合攏的天穹裂縫。那裡,一條模糊石門的輪廓正被混沌光柱一點點拉近距離,像有人在未知處放下吊橋,迎接他們前往最後的戰場。
“歸墟之心……”辰羽低聲重複,聲音罕見地發顫。她執掌時間,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地方不是尋常星域,而是萬法終焉、萬界同歸的儘頭。哪怕帝境強者,若無坐標,也如飛蛾撲火,一去不返。
王劍深吸一口冰冷空氣,掌心向上,七枚密鑰碎片自青蓮界飛出,懸於頭頂,排成微縮的北鬥形狀。每一枚碎片都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像七顆被同時點燃的恒星,彼此呼應,發出清越劍鳴。那鳴聲穿透虛空,與遙遠石門後的召喚應和,震得眾人神魂齊顫。
“既然坐標已現,我們便無退路。”少年目光掃過七位師姐,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終末議會謀劃萬古,師傅獨自擋在最前線,我們若去遲一步,仙界、凡界、乃至所有時間支流,都會淪為灰燼。”
雷刑大笑,掄起雷錘扛在肩頭,白發在風雪中張揚:“那還等什麼?老娘的錘子早已饑渴!”
電舞指尖雷弧跳動,劈啪作響:“我要把他們的時間線一根根扯斷。”
雨凝霜抬手,月輝凝成薄薄冰甲,覆蓋眾人:“此去歸墟,生死與共。”
星瞳展開星圖,億萬星輝彙成一條璀璨光帶,指向天穹儘頭:“坐標已鎖定,前方就是歸墟之心。”
辰汐沒有說話,她抬手一招,坍塌的玄冰神殿廢墟轟然拔起,萬丈冰龍拔地而起,龍首伏低,托住眾人。冰藍龍角間,寒風獵獵,像為即將遠行的戰士奏響的號角。
王劍一步踏上龍首,青蓮界在背後展開,灰蒙混沌氣與白雪交織,化作一麵獵獵戰旗。七位師姐依次登台,八道身影並肩而立,風雪吹不亂他們眸中的光。
“走吧。”少年低語,聲音被風吹碎,卻帶著穿透萬古的力量,“去結束這一切。”
冰龍仰天長嘯,龍尾一擺,虛空被撕開一道漆黑裂縫,裂縫深處,一條由混沌與星光鋪就的古路蜿蜒而下,通向未知。那是密鑰喚出的“歸墟古道”,亦是通往終焉的唯一橋梁。
龍影沒入裂縫,冰原在眾人腳下迅速遠去,最終化作白茫茫的塵埃。身後,玄冰神殿發出最後一聲轟鳴,徹底沉入地底,像為他們的背影送行。前方,古路儘頭,一座青銅巨門已完全浮現,門縫開啟,猩紅目光如潮水湧出,帶著貪婪與毀滅,等待他們自投羅網。
狂風呼嘯,卻壓不住眾人胸腔裡越來越熾烈的戰意。歸墟之心,終極之戰,即將開啟。冰龍背上,王劍握緊劍柄,七枚密鑰在他體內齊齊震顫,像七顆心臟,與少年同頻跳動。那一刻,他清晰感覺到——石門之後,師傅的氣息正在急速衰弱,而另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陰冷的意誌,正緩緩蘇醒。
“師傅,堅持住。”王劍低語,眼中倒映著越來越近的青銅巨門,“弟子來了。”
冰龍加速,龍鱗與混沌氣摩擦,濺起漫天星火。古道兩側,開始出現無數紀元殘影:有龐大星辰在麵前熄滅,有輝煌文明在身後凋零,有帝者獨坐廢墟,仰望歸途……那些殘影如同落葉,被狂風卷起,又迅速被黑暗吞噬。
眾人沒有回頭,亦無需回頭。因為他們知道,那些凋零的過去,正是他們要守護的未來。
青銅巨門,已在眼前。門楣上,刻著兩個被歲月磨蝕得模糊不清的古篆——歸墟。猩紅目光自門縫溢出,像血河決堤,瞬間染紅半邊天穹。王劍抬手,七枚密鑰碎片自他掌心飛出,化作七顆璀璨星辰,高懸頭頂,照亮黑暗。
“終極一戰,就此開啟。”少年低語,一步踏出,冰龍隨之昂首,載著八人,衝入猩紅深處。身後,歸墟古道寸寸崩塌,像被無形大手抹去,再不留退路。前方,石門轟然合攏,將一切光芒與希望,一並吞入無儘黑暗。
而在黑暗最深處,一雙蒼白眼睛緩緩睜開,帶著萬古的疲憊與期待,望向破空而來的八道身影。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萬古的恩怨,終將在此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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