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路。三個古樸的大字仿佛蘊含著某種魔力,吸引著王劍的目光。他走到石碑前,仔細觀看,隻見石碑下方還有幾行小字,同樣是以幽冥神文書寫。
後來者,能持信物至此,可見與幽冥有緣。此路乃吾仿九幽之景所設,內含三重考驗,對應‘斬妄’、‘明心’、‘問道’。通過者,可得吾之部分傳承,亦可知曉此間隱秘。若失敗,則魂留此間,永墮虛幻。慎之,慎之。
落款處,是一個模糊的印記,似乎是一個古老的“冥”字。
三重考驗……斬妄、明心、問道。王劍喃喃自語,眉頭微蹙。這洞府主人語氣不小,竟然仿造九幽設立試煉,其傳承恐怕非同小可。而且,失敗的下場是魂留此間,永墮虛幻,可謂凶險異常。
但是,他此刻還有彆的選擇嗎?外麵有堪比金丹的火魅守株待兔,原路返回無疑是自尋死路。這試煉之路,雖然危險,卻也是目前唯一的出路,或許還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機緣。更何況,他身負鬼帝傳承,對幽冥環境有著天然的親和力,通過這試煉的幾率,或許比常人要高上一些。
沒有猶豫太久,王劍眼中便閃過一絲堅定。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將狀態儘量恢複,然後邁步踏上了那座橫跨在渾濁忘川河上的奈何橋。
就在他雙足踏上橋麵的瞬間,周圍景象驟然變幻!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和寂靜的河水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翻湧著各種扭曲麵孔與嘶吼聲的血色海洋!濃鬱的血腥味和衝天的怨氣幾乎要凝成實質,瘋狂地衝擊著他的心神!
殺!恨!怨!悔!
無數負麵情緒如同潮水般湧入他的識海,試圖侵蝕他的理智,將他拖入這無儘的痛苦之海。同時,血海中伸出無數雙蒼白、腐爛的手臂,抓向他的腳踝,要將他拉入深淵!
幻象?不,這感覺太真實了!王劍心神劇震,立刻緊守《浩然養氣篇》的心法,胸中浩然正氣勃發,形成一層清輝護住識海,抵禦著那無孔不入的怨念衝擊。同時,他並指如劍,純陽劍氣橫掃,將那些抓來的手臂斬斷。但手臂無窮無儘,斬之不絕,怨念更是源源不斷。
這就是第一重考驗,‘斬妄’?王劍明白了。這考驗的是能否斬斷虛妄,不被外魔所侵,保持靈台清明。這對於剛剛經曆過煉魔之苦、時刻與心魔對抗的他來說,雖然壓力巨大,卻並非無法應對。
他索性不再理會那些抓來的手臂,隻是以靈力護住周身,任由它們抓撓。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浩然養氣篇》的運轉之中,不斷壯大胸中那口浩然正氣。正氣越盛,外邪不侵。他一步步向前走去,步伐堅定,任憑血海翻騰,怨魂嘶吼,我自巋然不動。那些幻象手臂在觸碰到他周身那層由浩然正氣與純陽靈力形成的護罩時,紛紛如同冰雪消融,無法傷他分毫。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血色海洋驟然消退,怨魂嘶吼也戛然而止。他依舊站在那座古樸的石橋上,前方霧氣彌漫,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第一重考驗,斬妄,通過。
王劍稍微鬆了口氣,但不敢大意,繼續向前。當他走到石橋中段時,周圍景象再次變幻。
這一次,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座金碧輝煌、仙氣繚繞的宮殿之中。無數容貌絕美、身姿曼妙的仙女環繞在他身邊,輕歌曼舞,巧笑嫣然,奉上瓊漿玉液,奇珍異寶。一個充滿誘惑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留下吧,此地有無儘壽元,無上權力,絕色美人,隻要你點頭,這一切都是你的……
與此同時,另一幅景象也隨之浮現。他看到了老頭子慈祥地看著他,招手讓他回到雲霧山,繼續那與世無爭的清淨日子。又看到了八位師姐關切的目光,呼喚著他回到她們身邊,無需再理會世間的紛擾與危險……
權力、美色、長生、安寧、親情……種種內心深處渴望的景象被一一具現出來,形成強大的誘惑,動搖著他的道心。
第二重考驗,‘明心’。明見本心,知曉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麼,不為外物所惑。
王劍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繁華盛景與溫情脈脈,眼神起初有一絲恍惚,但很快便恢複了清明。他緩緩搖頭,聲音平靜卻堅定。虛幻終究是虛幻。我的道,不在溫柔鄉,不在安樂窩,而在腳下,在真實的世界,在需要我去承擔的責任與需要我去追尋的真相之中。
話音落下,眼前的盛景如同鏡花水月般破碎消散。他依舊站在石橋上,距離對岸又近了一步。明心,通過。
還剩下最後一重考驗,‘問道’。王劍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那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遠在天涯的橋對岸。他邁出了最後一步。
這一步踏出,周圍沒有出現任何幻象。他依然站在橋上,但對岸的迷霧卻劇烈翻湧起來,凝聚成一張模糊不清、仿佛由無數規則與道理構成的巨大麵孔。那麵孔空洞的“眼睛”注視著王劍,一個宏大、冷漠、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直接響徹在他的神魂深處。
道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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