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劍的遁光,已然不再是尋常意義上的飛行。那是生命本源在絕境中點燃的、不顧一切的獻祭之火!混沌光華在他周身瘋狂燃燒、噴射,其速度超越了常規空間的物理法則極限。他並非在“飛行”,而是在以一種近乎自毀的方式,撕裂現實宇宙的脆弱壁障,強行楔入現實與虛無那混沌模糊的夾縫之中!每一次空間跳躍,都在他本就重傷的肉身上留下更深的空間裂痕,每一次加速,都伴隨著神魂本源被劇烈撕扯的劇痛。他就像一顆在毀滅風暴中強行突圍的流星,拖拽著燃燒自身換來的、短暫而淒厲的光尾。
然而,身後的那片“陰影”,並非有形之物,卻比任何實質的追擊者都更令人絕望。那是“寂”的意誌延伸,冰冷、粘稠、無處不在!它本身就是宇宙終極虛無的具象化!它所過之處,並非物理上的破壞,而是更深層的“抹除”。沿途璀璨的星河,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抹去了顏料,瞬間歸於死寂的灰暗;年輕的恒星迅速老化、坍縮,爆發出最後一聲悲鳴便徹底熄滅;宇宙空間本身蘊含的法則根基,都在那意誌的覆蓋下發出不堪重負、近乎嗚咽的哀鳴。整個宇宙仿佛都活了過來,帶著一種冰冷而絕對的排斥感,要將王劍這個竊取“生”的盜賊,以及生源碎片這個“悖逆”的逃犯,徹底碾碎、同化進那永恒的寂滅之中!
混沌壁壘的方向傳來微弱但熟悉的法則波動——那是此方宇宙殘存力量的核心之地,彙聚著無數生靈與抵抗者。但王劍幾乎是瞬間就掐滅了這個方向!回去?不!絕不能!那裡是最後的堡壘,是希望的種子。若將這源自終極寂滅的冰冷意誌引向那裡,無異於將毀滅的瘟疫帶入最後的避難所!那將是徹底的絕望,是他萬死難贖的罪孽!
沒有絲毫猶豫,王劍猛地扭轉遁光方向!混沌光華在虛空中劃出一道近乎撕裂的、充滿決絕意味的銳角軌跡。他不再尋求庇護,而是向著宇宙誕生之初就已存在、比歸墟更為古老、更為徹底的荒蕪寂滅深處衝去!那裡,是生命的禁區,是連星骸都徹底風化、連時間都近乎停滯的“虛無墳場”!
與此同時,他體外那瀕臨崩潰的循環體係,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勉強維持著運轉。他將生源碎片死死地護在循環體係最核心、防禦最強的位置,如同守護著在風雪中最後一點餘燼。體內世界殘餘的生死法則之力被瘋狂壓榨,化作一道道淡金色的、蘊含陰陽流轉奧妙的能量護盾,層層疊疊地包裹住自身與生源碎片,艱難地抵禦、化解著那如附骨之疽般不斷侵蝕而來的冰冷意誌。那意誌如同億萬根無形的冰針,無孔不入,每一次穿透防禦,都帶來靈魂凍結般的刺痛和生機流逝的虛弱。
生源碎片“初”傳遞來的意誌波動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焦急:它……醒了……雖然……隻是一絲……但……太強了……無處不在……像冰冷的海洋……要淹死我們……
堅持住,初!王劍的神魂傳訊帶著鋼鐵般的意誌,也帶著自身燃燒帶來的劇烈痛苦,它在沉眠!這隻是跨越時空的一縷投影!力量……在中途在衰減!我們必須……拖垮它!
王劍的分析在劇痛中依舊精準。那道冰冷的追殺意誌,其源頭——那沉眠於無儘歸墟深處的“寂”之本源體,顯然受到了某種宇宙規則的限製或是其自身沉眠狀態的束縛,無法真正撕裂時空本體降臨。這道追擊的意誌,在跨越了不知多少億萬光年、穿透了無數宇宙屏障後,其純粹的威能和追擊的速度,的確在以一個極其緩慢、但王劍能清晰感知到的趨勢在衰減!如同從沸水降到了冰水,雖然依舊致命,卻非最初那能瞬間煮沸一切的恐怖高溫。
然而,即便是在衰減,這縷意誌依舊是懸掛在王劍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它依舊是遠超他當前境界所能抗衡的天塹!他唯一的生路,隻有逃!燃燒一切,壓榨每一絲潛力,亡命天涯地逃!
時間失去了意義,空間隻剩下向後飛掠的、無儘重複的黑暗。不知遁逃了多久,穿過了多少死寂的星域。周圍的景象發生了徹底的變化:稀疏的星光消失了,冰冷的星際塵埃帶消失了,甚至連那種代表著宇宙背景輻射的微弱“溫度感”都徹底消散。隻剩下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和冰冷。這裡是宇宙的“荒漠”,物質稀薄到了極致,能量幾乎完全枯竭,連空間本身都顯得格外“稀薄”和“脆弱”。偶爾飄過的,隻有一些被徹底吸乾了所有能量、連基本粒子結構都幾乎瓦解的、如同灰燼般的宇宙塵埃,它們是這片虛無之地曾經的星辰留下的最後殘渣。
終於,似乎是因為遁逃的距離太過遙遠,遙遠到足以跨越無數個龐大星係群,那如同跗骨之蛆般死死纏繞的冰冷追殺意誌,開始變得模糊、稀薄。那種被全方位、無死角鎖定的窒息感,如同勒緊咽喉的冰索,終於鬆動了大半。雖然那無形的威脅感依舊存在,依舊讓人心悸,但它仿佛失去了精準的坐標,在浩瀚無垠的絕對虛無中暫時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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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劍不敢有絲毫鬆懈,強忍著本源燃燒帶來的巨大空虛感和神魂撕裂般的疲憊,又不知疲倦地繼續亡命飛遁了不知多久。直到最後一絲被鎖定的感覺徹底消散在感知之中,隻剩下這片絕對死寂虛無本身所帶來的、另一種沉重的壓迫感時,他才終於在一片連一絲一毫光線都沒有、連一粒塵埃都感應不到的、純粹的、絕對的黑暗虛空中,猛地停了下來!
光華瞬間收斂,如同燃儘的火炬。王劍的身影在黑暗中顯現,整個人如同從血海中撈出。他的臉色蒼白得如同玉石,沒有一絲血色,氣息萎靡到了極點,仿佛風中殘燭,隨時可能徹底熄滅。劇烈的咳嗽無法抑製,每一次都帶出大團暗金色的血液和破碎的內腑氣息,在絕對黑暗中無聲地逸散。燃燒本源帶來的巨大虧空,加上長途奔襲中無時無刻不在抵抗“寂”意誌侵蝕的消耗,早已將他榨乾,此刻完全是在憑借一股不滅的意誌強撐著最後一點生機。
體外那原本浩瀚精妙的循環體係,此刻變得極其黯淡、稀薄,如同破損的蛛網,艱難地維持著最低限度的運轉,隨時都有徹底崩潰的風險。被護在核心的生源碎片,光芒也極度內斂,縮成了拳頭大小的一小團柔和白光,傳遞出的意念充滿了深深的疲憊和一種劫後餘生的驚悸不安,如同受驚的幼獸。
暫時……安全了……王劍的神念傳遞都帶著劇烈的顫抖和虛弱,他艱難地盤膝坐於這絕對虛無的虛空之中,仿佛坐在宇宙的墳墓裡。恢複……必須……儘快……它絕不會……放棄……
他閉上雙眼,強行進入最深層的調息狀態。身體如同一個瀕臨破裂的容器,開始以一種近乎掠奪的姿態,吞噬著周圍虛空中那稀薄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遊離的宇宙本源能量。體內那個同樣遭受重創的小世界,生死法則艱難地催動,形成一個微弱的漩渦,緩慢地修複著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內傷。每一次能量的流轉,都伴隨著深入骨髓的劇痛。
旁邊的生源碎片“初”也安靜下來,默默地散發著微弱但精純的創生之力。它不再吸收外界——這裡也無可吸收——而是小心翼翼地汲取著王劍那極度虛弱、隻能轉化出微乎其微平和生機的循環體係提供的滋養,如同沙漠中的旅人珍惜著最後一滴水,用它來溫養自身受損的本源。
絕對的黑暗,絕對的寂靜。沒有星光,沒有風聲,沒有時間的流動感。一人一源,如同兩顆被宇宙遺棄的塵埃,漂浮在這片生命的絕域之中。疲憊和傷痛是他們唯一的伴侶,而剛剛經曆的那場極限追殺,仿佛一場遙遠而恐怖的噩夢。他們都清楚,這死寂的安寧,不過是風暴眼短暫的平息。宇宙終末的倒計時鐘擺,已在“寂”那一絲意誌蘇醒的瞬間,被狠狠地向前撥動了一大截。恢複,隻是為了迎接下一次更猛烈、更絕望的衝擊。在這絕對的虛無裡,每一絲力量的凝聚,都沉重得如同在背負整個墜落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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