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星環的廢棄船塢規模龐大，如同一個巨大的金屬墳墓，堆疊著無數各個時代、各種文明的飛船殘骸。有的如同山巒，有的細如針尖，鏽跡斑斑，能量回路早已熄滅，隻有一些適應了極端環境的太空苔蘚和金屬啃噬蟲在其間繁衍。
王劍模擬著告死天使那略顯僵化冰冷的秩序氣息，在殘骸的陰影中快速穿行。他不敢動用太顯眼的遁光，也不敢隨意找人打聽，隻能依靠自身神識，如同精密雷達般掃描著這片區域，尋找可能尚能使用、或者即將啟航的飛船。
大部分殘骸都已徹底死亡，內部結構崩塌，能源核心枯竭。偶爾能感應到一些微弱的生命氣息，那是盤踞在船骸中的拾荒者或者星環本土的危險生物，王劍都小心地避開。
就在他搜尋了近半個時辰，幾乎要考慮是否強行奪取一艘路過的小型海盜船時，他的神識鎖定在了船塢邊緣，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
那裡，停泊著一艘造型奇特的飛船。它通體呈流線型，材質非金非木，泛著一種暗啞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深灰色。船體不大，長約百米，表麵沒有任何明顯的武器係統或者勢力徽記，光滑得如同某種生物的卵。但王劍能清晰地感覺到，這艘飛船內部蘊含著一種穩定而磅礴的能量源，其科技水平或者煉製手法，遠超市麵上常見的星際飛船。
更讓他注意的是，飛船周圍籠罩著一層極其隱晦的空間波動，似乎隨時可以進行遷躍。而且，飛船的艙門此刻正敞開著，一道舷梯延伸至地麵，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是陷阱？還是機會？
王劍沉吟片刻，決定上前一探。他收斂起模擬的秩序氣息，重新恢複到那副不起眼的化神期修士模樣，緩步走了過去。
就在他靠近飛船約百米範圍時，一個溫和而中性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欲往何方，旅人？”
王劍心中微凜，這傳音之術精妙無比，直接作用於神魂，卻又不帶絲毫攻擊性，顯示出對方高超的精神掌控力。他停下腳步，抬頭望向那敞開的艙門，平靜地以神念回應：“離開破碎星環，方向……未知。”
“未知即是無限可能。”那聲音似乎帶著一絲笑意，“上來吧，此舟名曰‘虛空渡’，正欲啟程，或許有你想去的方向。”
王劍沒有立刻行動，神念仔細掃過飛船周圍，並未發現任何埋伏或陣法痕跡。對方似乎真的隻是邀請他登船。
“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王劍問道。星海之中，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
“一段旅途，一份見聞，或者……一個故事。”那聲音回答道，“虛空渡隻渡有緣人，收取的並非財物，而是旅途中的‘可能性’。”
這種收取代價的方式頗為玄奇，王劍聞所未聞。但他能感覺到，這艘“虛空渡”和它的主人非同一般，或許能幫他擺脫目前的困境。
“好。”王劍不再猶豫，邁步踏上了舷梯。
當他走入船艙，身後的艙門無聲無息地關閉。艙內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愣。外麵看起來不大的飛船，內部卻異常寬敞，是一個布置典雅、充滿古意的廳堂。桌椅由不知名的暖玉製成，牆壁上掛著意境悠遠的山水星圖，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寧神靜氣的檀香。這裡沒有複雜的操控台，也沒有船員，隻有一位身著素白長袍，麵容普通，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感覺的中年文士，正坐在一張茶幾前，悠閒地烹茶。
“請坐。”中年文士抬手示意，仿佛早已料到王劍的到來，“茶剛煮好，乃是采自‘悟道古茶樹’的嫩芽，於星空中亦是難得。”
王劍在他對麵坐下，接過對方遞來的茶杯。茶水晶瑩，散發著朦朧的道韻，僅僅聞一下，便覺神魂清明，對法則的感悟似乎都敏銳了一絲。他沒有飲用，隻是看著對方。
“閣下如何稱呼？這虛空渡，又將去往何處？”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自顧自地品了一口茶，才緩緩道：“名字不過代號，喚我‘渡者’即可。至於去往何處……虛空渡隨緣而行，或許會路過‘虛無深淵’的邊緣，或許會靠近‘聖裁星域’的暗麵，也或許，會駛向某處失落的上古遺跡。旅途本身，即是目的。”
王劍心中一動，對方提到的“虛無深淵”和“聖裁星域”，正是他感興趣的目標。這絕非巧合。
“閣下似乎知道我的來曆？”王劍試探著問道。
渡者放下茶杯，目光平靜地看著王劍，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直視本質。“我知道你身負混沌，心懷星空，前有追兵，後有暗箭。我還知道，你在尋找‘起源’的答案，以及……回家的路。”
王劍瞳孔微縮，對方知道得比他想象的還要多！連他內心深處對地球、對師姐們的那份牽掛回家的路）都能點出？此人究竟是誰？
“不必緊張。”渡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我並非你的敵人，也非你的指引者。我隻是一個擺渡人，渡人，亦渡己。這段旅程，或許能讓你看到一些不同的風景，想通一些未解的謎題。至於最終能收獲什麼，取決於你自己。”
就在這時，王劍感覺到飛船微微一動，窗外原本靜止的星骸景象開始飛速向後掠去，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化為一片模糊的光線。虛空渡，已然悄無聲息地駛離了破碎星環，進入了無垠的暗宇宙空間，開始了一場未知的遷躍。
王劍看著窗外飛速流轉的時空光影，又看了看眼前深不可測的“渡者”，心知自己踏上了一條無法預料的旅途。但他心中並無惶恐，反而升起一種期待。或許，在這艘神秘的虛空渡上，他真能找到一些關鍵的線索，或者，迎來一次重要的蛻變。
他端起了那杯一直未飲的悟道茶，輕輕呷了一口。茶香沁入心脾，道韻流轉，仿佛為他揭開了一場宏大冒險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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