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壁炸裂的聲響像萬劍齊鳴,碎片尚未落地,便被一股灰色風暴卷成齏粉。
風暴中心,時空古獸的巨臉緩緩下沉,每一次呼吸,都抽走方圓千裡內的“時間”,令沙丘瞬間腐朽成灰,又在下一瞬重返原狀,如此往複,仿佛整個沙海被塞進一隻無形磨盤,反複碾磨成漿。
神殿內部,辰羽抬手,五指虛握,殘存晶磚齊齊浮起,化作一麵麵菱形光盾,將眾人籠在其中。
“古獸交給我與小師弟,你們負責清場。”她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冷冽。
雷刑舔了舔唇,錘柄纏上雷龍。“正合我意。”
話音未落,神殿西南角的虛空忽然像被刀劃開的綢緞,無聲無息地裂開一道銀灰縫隙。
縫隙內,一隻沒有瞳孔的眼睛悄然睜開,冷冷注視眾人。
下一瞬,縫隙驟然擴張,數十道身披銀灰長袍的身影魚貫而出,袍角繡著倒置的沙漏,袖口垂落細若發絲的時間鎖鏈,鏈端係著拇指大小的衰朽星辰。
為首兩人,左側男子麵容枯槁,像被風乾的屍骸,右側女子卻嬌豔如花,隻是頸側有一道裂口,裂口內沒有血,隻有旋轉的星沙。
“終末議會,第七獵殺團。”辰羽眯眼,“他們竟能追蹤到神殿核心。”
乾屍男子抬手,掌中浮現一柄由“延遲”凝成的長刀,刀身每顫動一次,眾人的心跳便慢上半拍。
嬌豔女子則輕笑,指尖挑起一串“衰老”念珠,珠子碰撞,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
“交出密鑰,可留全屍。”
雷刑冷哼,一步踏出,雷錘轟然砸落,錘麵雷光化作九首雷龍,咆哮著衝向獵殺團。
乾屍男子長刀橫斬,雷龍首級瞬間遲滯,像被無形泥潭拖住,隨後寸寸崩解成電屑。
電屑尚未散儘,電舞已化作千萬電光分身,自四麵八方同時閃現,每一道分身掌心都握著一枚細若牛毛的雷針,針尖跳動著幽藍電弧,直指獵殺團成員眉心。
嬌豔女子屈指一彈,衰老念珠飛起,珠子炸裂,化作一片灰霧,霧中浮現無數蒼老手掌,抓住電光分身,頃刻將其捏成枯骨。
雨凝霜抬手,水月鏡天浮現,一輪皎潔月影倒映在鏡中,月光灑落,被灰霧腐蝕的枯骨重新長出血肉,電舞本體自鏡中跌出,臉色蒼白,卻性命無虞。
星瞳高懸半空,星圖展開,三百六十五顆主星同時亮起,星力化作鎖鏈,強行在神殿上空織出一片“星穹”,將獵殺團的時間領域撕開一道缺口。
缺口出現的瞬間,辰羽動了。
她一步邁出,人已出現在乾屍男子麵前,指尖時間之刃橫斬,刀光呈半透明,所過之處,一切色彩被抽離,隻剩黑白。
乾屍男子倉促抬刀,兩柄時間之刃相撞,沒有巨響,隻有一圈靜默的波紋擴散,波紋所及,晶磚無聲腐朽,化為沙粒。
另一邊,雷刑硬撼嬌豔女子,雷錘與衰老念珠每一次碰撞,都讓她壽元流逝一年,但她卻越戰越勇,錘身雷紋從九道暴漲至三十六道,雷光由青轉紫,竟強行以“雷池”鎮壓念珠的啼哭。
王劍沒有立刻加入戰團,他立於青蓮花心,雙眸緊閉,混沌青蓮界外放百丈,蓮瓣表麵浮現無數細小符文,像蝌蚪般遊動,每一枚符文都在解析古獸拍下的時間巨爪。
三息後,他睜眼,瞳孔深處浮現一條蜿蜒長河,河水由過去與未來交織而成,河麵漂浮六枚青金碎片,碎片之間,隱約浮現一枚模糊的心臟輪廓——那是古獸的“源心”。
“找到你了。”
王劍抬手,混沌長劍化作一道青虹,直刺巨臉眉心。
巨臉咆哮,時間獠牙合攏,欲將青虹咬碎。
就在此時,辰羽的聲音透過神識,在他腦海響起:“左側第三顆獠牙,是時間權柄的縫隙。”
王劍毫不猶豫,劍鋒一偏,青虹陡然折出一個尖銳角度,穿過獠牙縫隙,沒入巨臉深處。
巨臉動作驟然停滯,像被無形之手扼住咽喉。
神殿外,鏡麵長河整體崩裂,化作億萬時間碎片,碎片倒卷,露出隱藏在河底的一枚灰色心臟——心臟表麵布滿裂痕,裂痕內流淌的金色沙粒,正是古獸本源。
“三息。”辰羽低喝。
雷刑、電舞、雨凝霜、星瞳四人同時發力,星穹墜落,雷池倒灌,水月鏡天化作一輪滿月,硬生生將獵殺團逼退百丈。
王劍一步跨出,青蓮界收縮至十丈,蓮瓣合攏,化作一柄青金巨劍,劍尖直指灰色心臟。
“斬!”
巨劍落下,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條細若發絲的黑線,自心臟中央悄然浮現。
黑線蔓延,灰色心臟無聲裂成兩半,金色沙粒傾瀉而下,卻在半空化作光雨,紛紛揚揚灑落古獸巨臉。
巨臉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輪廓開始模糊,像被水暈開的墨,最終消散無形。
神殿內,乾屍男子與嬌豔女子同時變色,二人對視一眼,竟同時後退,銀灰裂縫再現,獵殺團眾人魚貫而入,裂縫合攏,消失無蹤。
辰羽並未追擊,她轉身,看向王劍,眸光複雜:“源心已碎,古獸暫時沉睡,但議會不會善罷甘休。”
王劍收劍,青蓮界回卷,蓮台中央,六枚密鑰碎片旋轉,織出的星網已覆蓋整個蓮台,隻差最後一角。
“下一枚碎片,在‘歲月之墟’。”辰羽輕聲道,“那裡是時間儘頭,連師尊都未曾踏入。”
王劍點頭,目光穿過神殿殘壁,望向沙海儘頭。
那裡,一條灰白長線悄然浮現,像天地交接的裂縫,又像一條通往未知的光陰渡口。
下一章,歲月之墟的入口,終末議會的會長,將親自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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