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皓的聲音不高,卻如一塊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在問道台周遭激起千層浪。
那位正在闡述“天人合一,秩序永恒”之道的中州世家金丹修士,名為玄明子,聞言眉頭一皺,目光如電般射向淩皓。他周身氣息本就中正平和,此刻更添幾分凜然之意。
“原來是東海淩道友。”玄明子語氣淡漠,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審視,“道友此言差矣。四季輪轉,乃是天道恒定之規律,正體現了秩序之美。萬法雖多,終需歸於正道,方能不偏不倚,直達大道本源。若放任變數滋生,異端橫行,則天地失序,大道崩壞,此乃取禍之道!”
他話語中引經據典,將淩皓的“變數”與“災禍”直接掛鉤,意圖在道理上占據製高點。
台下不少保守派修士聞言,紛紛頷首,看向淩皓的目光多了幾分質疑與排斥。
淩皓依舊端坐蒲團,神色不變,淡然反問:“哦?依道友所言,何為正道?何為異端?由誰界定?莫非由道友,亦或是由……某些自詡為秩序維護者的勢力來界定?”
他話語平淡,卻字字誅心,直指核心!直接將問題從理念之爭,引向了話語權與定義權的爭奪!
玄明子臉色一沉:“正道自在人心!順天應人,合乎倫常,便是正道!逆天而行,擾亂綱常,便是異端!此乃千古不易之理!”
“順天應人?”淩皓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若天欲滅你,你是否引頸就戮?若人皆愚昧,你是否同流合汙?道友口中的天,是哪個天?是滋養萬物的蒼天,還是某些存在用以束縛眾生的‘規則之天’?”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厲,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鋒芒:“我之道,不信奉任何既定之天!隻信奉腳下之路,手中之力,心中之念!天若壓我,我便逆天!規若縛我,我便破規!此方為真正的‘我道’!”
轟!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靜的油鍋中潑入冷水,瞬間炸開!
“狂妄!”
“大逆不道!”
“此子果然是個無法無天之徒!”
台下頓時響起一片斥責之聲,尤其以那些遵循古法、講究尊卑秩序的修士為甚。就連一些中立派,也皺起了眉頭,覺得淩皓此言過於極端。
玄明子更是氣得臉色發青,指著淩皓:“你……你竟敢說出如此悖逆之言!簡直……簡直……”
“簡直什麼?”淩皓緩緩起身,目光平靜地掃過台下那些義憤填膺的麵孔,最終落在玄明子身上,“爾等口口聲聲順天應人,維護秩序,可曾想過,這‘天’,這‘秩序’,從何而來?為何不能變?為何不能由我來定?”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如鬼魅般出現在問道台之上,與玄明子遙遙相對。
“道理爭辯,終究空泛。道友既認為我之道乃取禍之道,不若……”淩皓伸出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手底下見真章?”
他要以力證道!用最直接的方式,打破這些固步自封者的傲慢與偏見!
玄明子眼中怒色一閃,他乃中州名門之後,修為已達金丹中期,豈容一個剛剛結丹的後輩如此挑釁?
“好!既然淩道友執迷不悟,貧道便代天下正道,稱量稱量你的‘我道’有幾分斤兩!”
他深吸一口氣,周身法力澎湃而出,中正平和的氣息瞬間變得煌煌浩大,引動周圍天地靈氣,化作一隻遮天蔽日的玄黃巨手,帶著鎮壓一切、梳理秩序的意誌,朝著淩皓當頭拍下!
“玄黃鎮魔手!”
巨手未至,那股沉重的壓力已讓台下不少築基修士呼吸急促,臉色發白。
然而,麵對這威勢驚人的一擊,淩皓卻是不閃不避,甚至沒有動用任何法術。他隻是簡簡單單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張,掌心之中,那混沌金丹微微一亮。
“散。”
輕飄飄的一個字吐出。
沒有光華萬丈,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
那足以鎮壓妖魔、蘊含秩序之力的玄黃巨手,在接觸到淩皓掌心前方那片無形力場的瞬間,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其內部穩定的結構瞬間崩塌,凝聚的靈氣如同失去了支撐,嘩啦一下,自行潰散開來,重新化為精純的天地靈氣,消弭於無形!
仿佛那威勢驚人的一擊,從未出現過一般!
“什麼?!”
玄明子瞳孔驟縮,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他這玄黃鎮魔手,乃家族秘傳,蘊含一絲大地本源與秩序真意,最擅鎮壓異種能量,怎會如此輕易被破?甚至連對方如何出手都未看清!
台下也是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