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幼寧裝作無事的樣子,上前扶她。
月晚心裡頭還想著方才的事,挽著她的手忍不住感慨道:“方才我去見的那位貴客,當真是這世上少見的好兒郎。”
她反正沒有見過進了春江樓還能片葉不沾身的男子。
那位貴客是頭一個。
真羨慕那位大人的妻子,不知上輩子積了什麼樣的大德,才能覓得這樣一個世間難尋的好郎君?
“什麼好?”
薑幼寧聞言不由看她,烏眸霧蒙蒙的含著幾分水意。心裡頭又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趙元澈總是不惹凡塵,生人勿近的。
她聽過許多彆人關於趙元澈的說法。有人誇他光風霽月,有人說他克己複禮。還有公正無私、文武雙全……
但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世間少見的好。誇他的人還是個女子,一個才和他有了魚水之歡的女子。
她心口又悶悶地痛起來。
月晚想起方才在廂房的情形,眼中浮起羨慕。那位大人的夫人,可真是好命啊。
她看了薑幼寧一眼,原想將事情說出來,但又一想人家姑娘還沒成親,她怎好與人家說彆人夫妻房中之事?
“不好細說。”她笑著搖搖頭:“隻是,那位大人是個很體貼的人就是了。”
薑幼寧聞言臉兒一下白了,眼前似乎浮起一層黑霧,腳下也是一個踉蹌。
“薑姑娘!”月晚連忙扶住她:“你怎麼了?”
“姑娘,你沒事吧?”
馥鬱趕忙上前。
“沒事。”
薑幼寧推開馥鬱伸過來的手,克製住發顫的手,朝月晚笑了笑。
體貼。
月晚將這樣的詞放在了趙元澈身上,是她從未想過的。
想來,他對她一定很溫柔吧。
反觀她,幾乎一夜未休,痛了好幾日,走路都彆扭……
第二回在書房,他還是……若非她激烈反抗,也會落得和第一回一樣的下場。
大概是一介養女,一個玩意兒,不值得被體貼對待吧。
馥鬱趁她和月晚走出去,從桌上捏了顆花生米走過去撩開紗幔,對準清澗將花生米丟過去。
清澗回頭查看,瞧見是她吃了一驚。
清流也同樣驚訝。
馥鬱時常跟著薑幼寧的,出現在這地方,豈不是說明薑幼寧也在這兒?
馥鬱焦急地朝他們揮了揮手,丟下紗幔趕忙去追薑幼寧。真要讓姑娘發現她通風報信不要她,她可就沒命了。
清澗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去稟報趙元澈。
“主子……”
趙元澈正與孟於遠說話,聞聲抬頭:“何事?”
清澗看了一眼孟於遠,上前附在他耳邊道:“薑姑娘在樓下。”
這是他根據馥鬱追出門去,推斷出來的。
趙元澈聞言豁然起身。
“出什麼事了?”
孟於遠嚇了一跳。
“失陪。”
趙元澈不多言,抬步便往外走。
孟於遠伸手叫他:“誒?”
“主子公務繁忙,改日再請諸位相聚。”
清澗笑著替趙元澈說話。
趙元澈出門行至欄杆處,往下瞥了一眼,周身氣勢驟然一凜。
薑幼寧扶著月晚剛好行至一樓。
忽然有公子哥攔住她們去,調笑著說話。
這紈絝子弟個兒不高,身子精瘦,眼下青黑。瞧著便是愛縱欲之人。
“喲,月晚,不是不見客嗎?”
薑幼寧並未在意,垂著眸子眼觀鼻鼻觀心。月晚是花魁,有人上來攀談才是尋常的。
“田興堯少爺,奴家隻是上去敬個酒……”月晚賠笑解釋。
“新來的妹妹吧?這個不錯,小爺我要了。”
田興堯打斷她的話,徑直伸手去要將薑幼寧拉入懷中。
他的目標根本不是月晚,一進門便瞧見月晚身旁這張臉了。雖說未施粉黛差了點意思,但勝在神清骨秀,清麗脫俗,簡直跟九天仙女下凡似的。
這不比月晚更夠意思?
薑幼寧驚呼一聲,鬆開月晚往後躲去。
月晚忙伸手攔著:“她不是……”
張大夫也忙著上前去護薑幼寧。
馥鬱恰好跟到樓梯上,見狀衝上去飛起一腳,將田興堯踹得連退數步,跌坐在地。
“漂亮!”
清流忍不住誇讚一句。
再看自家主子,已然疾步順著樓梯往下而去。
他也快快跟了上去。
田興堯跳起身指著馥鬱破口大罵。
“好你個賤人,敢對小爺動手,知道小爺是誰嗎?來人!給我拿下……”
“太保田博文的孫子?”
一道切金斷玉般的聲音打斷他的話。
薑幼寧回頭,便見趙元澈負手立在她身後。
居高臨下,淵停嶽持,清貴自持。
瞧著麵色一如既往的端嚴肅穆,看不出絲毫異常。
他鋒銳冰寒的目光落在田興堯臉上,半個眼神也沒有給她。
仿佛不認識她一般。
薑幼寧掐著手心,垂下腦袋往邊上讓了讓。不想有絲毫觸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