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肯出聲,臉兒和脖頸紅成一片,直染到胸口,眼淚克製不住簌簌地往下掉。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彆的。
劇烈的心跳、奔湧的血液、急促的呼吸,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牢牢拿捏著,半分由不得自己。
皺巴巴的衾被印出深色的水痕,空氣裡彌漫的都是她的氣息。
在蘇雲輕又一次的推門聲中。
薑幼寧的靈魂好像被他抽了出來,高高拋入空中再艱難地落下。青色的帳頂逐漸虛無,在眼前碎成一片絢爛的星空。
好像過了許久,又似乎是頃刻間,她的意識緩緩回歸。
入目便是趙元澈赤紅的眸,濕漉漉的鼻尖,水光淋漓的紅潤唇瓣。
以及,脖頸處突突跳動的青筋。
他烏濃的眸底都是欲念,再次朝她吻下來。
荒淫,靡亂。
狂悖,無度。
意亂情迷。
再不見一絲平日的矜貴禁欲。
薑幼寧羞臊不已,扭頭躲他。
他……還沾著……
怎麼可以親?
他親在她紅玉似的耳垂上,嗓音沙啞似帶著點點悶笑。
“怎麼自己還嫌棄自己?”
薑幼寧羞得恨不得躲到床下麵去。
這世上絕對不會有人能想到,趙元澈私底下是這樣的。
“趙元澈,出來!再不出來我把門踹開了!”
“砰!”
蘇雲輕又踢了一下門。
“郡主,我們主子在休息,不見客……”
是清澗勸告的聲音。
薑幼寧如夢初醒,雙手推在他胸膛上。
此刻才察覺,他身上中衣還穿得整整齊齊。
從始至終,狼狽不堪的人隻有她。
趙元澈盯著她,坐起身。
薑幼寧拉過衾被,裹住自己。
衾被上的濕處貼在肌膚上,冰得她一個激靈,臉兒一時更紅了。
她垂下眸子等了片刻。
不見趙元澈有動作。
“趙元澈!你再不出來我去叫鎮國公來了,我的婢女親眼看見你抱著薑幼寧來玉清院了!”
蘇雲輕的聲音再次傳來。比方才更惱怒,更急迫。
薑幼寧聞言心慌至極,推了趙元澈一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快去呀!”
蘇雲輕的人看到了。
看到趙元澈把她扛進院子,所以蘇雲輕才會這麼快找過來。
倘若蘇雲輕真破門而入,不等鎮國公府處置她,她就要先羞臊而亡了!
趙元澈撈回衣裳,起身穿戴。
玉帶鉤勾住勁瘦的腰身,金印和玉佩懸下瓔珞,他正了發髻,衣冠整齊。
不過片刻的功夫,便不見了方才所有的失態,又恢複了一貫的光風霽月,矜貴淡漠。
除了眼尾那一抹薄紅。
“等我回來。”
趙元澈眸光深邃幽暗,深深地望她一眼。
薑幼寧垂著腦袋不敢看他。
趙元澈撩開床幔去了。
床幔落下,眼前恢複先前的昏暗。
薑幼寧才敢抬起頭來。
她左右張望,慌慌張張,東一件西一件,撿回自己的衣裳。
房門開了。
她手裡的動作咻地頓住,連呼吸都停頓了,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郡主有事?”
趙元澈冷冷地望著眼前的蘇雲輕。嗓音清冽,神色淡漠。
蘇雲輕的叫嚷聲戛然而止,她張口想要質問。
可趙元澈身上的氣勢太過冰冷懾人。
她張了張口,竟沒能說出話來。隻是下意識打量他,表麵瞧著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趙元澈微微皺眉:“郡主?”
“世子。”蘇雲輕回過神來,往他身後瞧一眼,故作輕鬆地笑道:“我沒有什麼事,就是想來看看你。你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嗎?”
她倒要進去看看,薑幼寧到底在不在裡麵。
不過,話是她的婢女說的,她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所以不能直接對趙元澈挑明。
“今日郡主的婢女說的是薑幼寧,明日說王幼寧、李幼寧,郡主都要進我屋子查看麼?”
趙元澈語氣淡淡,眸底毫無波瀾。卻偏生叫人不敢有絲毫冒犯。
薑幼寧心跳劇烈。
蘇雲輕沒有提,趙元澈怎麼反而還先發製人?
“怎麼會。”蘇雲輕對他畢竟有情,不敢真撕破臉,當即牽著他的袖子軟了語調:“我知道世子是最正直不過的。隻是薑妹妹生得太過貌美,我自知不如。再一個,她到底不是你的親妹妹,我心裡這不是沒底嘛……”
她說著,悄悄打量趙元澈的神色。
“我待薑幼寧猶如親妹。郡主安心等陛下旨意便可,不必多慮。”
趙元澈麵無表情,帶她走到外間落座,吩咐人上茶。
他的嗓音如冰玉相擊,乾淨冷冽。
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落入床幔後的薑幼寧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