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油燈如豆，映照著三張慘淡的臉。
曉梅坐在炕沿，眼睛紅腫，手裡無意識地攥著曉雨那隻掉了漆的彩色鉛筆，仿佛這樣就能抓住妹妹留下的一絲氣息。
衛國抱著頭蹲在牆角，肩膀聳動，壓抑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傳出，充滿了無儘的自責和絕望。
林向陽站在窗邊，背對著弟妹，一動不動。
窗外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幫助董小軍找到家人所帶來的那一點點“柳暗花明”的慰藉，早已被曉雨依舊下落不明的殘酷現實擊得粉碎。
機械廠保衛科介入、街道廣播尋人、鄰裡幫忙尋找……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都用了，曉雨卻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像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
重生以來，他憑借超越時代的見識和一點點金手指，帶著弟妹從瀕臨餓死的絕境中掙紮出來，改良爐灶、搞小生意、學技術、甚至發明創造出眼前這片小小的天地。
他以為自己可以掌控局麵，可以守護這個家。
可曉雨的失蹤，像一記重錘，狠狠砸碎了他的自信。
在龐大的時代和莫測的人心麵前，他這點微末的智慧和力量，顯得如此蒼白。
“都怪我……都怪我……”衛國帶著哭腔的喃喃自語，像一把銼刀，反複切割著屋內凝滯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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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陽猛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那幾乎要將他撕裂的焦灼和恐懼壓下去。
他是大哥，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他不能垮，至少不能在弟妹麵前垮掉。
他轉過身，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有眼底深處那抹無法掩飾的疲憊和血絲，暴露了他內心的煎熬。
他走到衛國身邊，沒有責備，隻是用力按了按弟弟寬厚卻此刻不停顫抖的肩膀。
“衛國，抬起頭。”
林向陽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哭，找不到曉雨。”
衛國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大哥。
“仔細想想，”
林向陽蹲下身，目光平視著衛國，“你們回來那條路上，除了那幾個攔路的人，還有沒有看到什麼特彆的人？聽到什麼特彆的聲音？任何細節，哪怕你覺得不重要的，都告訴我。”
他必須抓住任何可能的線索。
曉雨那異於常人的觀察力，或許在危急關頭，會留下什麼印記。
衛國用力抹了把臉，努力回憶：“特彆的人……好像……沒有。聲音……對了！我們被那幾個人攔住之前，好像聽到過幾聲狗叫，挺凶的，從岔路另一邊傳來的……然後，好像還有鈴鐺聲，很輕，叮鈴叮鈴的……”
狗叫？鈴鐺聲？
這線索太模糊，幾乎毫無指向性。
林向陽的心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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