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不相信一個孩子能偷走模型零件,但馬科長的話,還是在他心裡種下了一絲疑慮。
畢竟,這模型確實精巧,涉及一些機械傳動的原理。
林向陽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汙蔑,心中波瀾湧動,但臉上卻異常平靜。
他知道,憤怒和辯解在此時都是蒼白的,隻會陷入對方胡攪蠻纏的節奏。
他沒有看馬科長,而是將目光投向楊廠長,語氣平穩,甚至帶著一絲這個年紀該有的委屈和不解:
“楊廠長,我叫林向陽。我今天剛剛從拐子手裡救回被拐走的妹妹,是董工和廠裡保衛科的張叔叔幫忙才脫險。聽說小弟弟的模型壞了,哭得傷心,我隻是想著,或許能幫上點忙,讓他彆再難過。我並不知道這模型這麼貴重,更不知道什麼圖紙。如果我的好心帶來了麻煩,那我這就離開。”
他不提技術,隻擺身份、講事實、訴初衷。
剛剛驚險救妹的經曆,以及單純想幫助孩子的動機,瞬間將他擺在了一個道德和情感的製高點上。
果然,楊廠長聽到“剛從拐子手裡救回妹妹”,眼神中的審視和疑慮頓時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動容。
他狠狠瞪了馬科長一眼,顯然對他這種不顧場合、胡亂攀咬的行為極為不滿。
馬科長被廠長一瞪,氣勢一窒,但還不死心,強辯道:“廠長,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就算他身份沒問題,可這模型……”
“馬科長,”林向陽忽然打斷了他,目光第一次正式落在馬科長身上,清澈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您口口聲聲說這模型精巧,需要圖紙。那請問,您既然在這裡,想必也是對修複模型有些想法。您能看出來,這缺失的零件,具體是起什麼作用的嗎?它應該是什麼形狀?需要如何與現有的齒輪組齧合?傳動比大概是多少?”
他一連串專業的問題拋出來,語速平緩,卻字字清晰。
馬科長一下子被問住了,他哪裡懂這些細節?
他之所以在這裡,不過是聽說廠長家有事,想來溜須拍馬,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表現一下,挽回之前冒功失敗的不良印象。
他支支吾吾,臉憋得通紅,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林向陽不再理會他,轉而看向楊廠長,微微鞠躬:“楊廠長,如果因為我讓您困擾,我再次道歉。我這就離開。”
“等等。”
楊廠長開口了,聲音比剛才緩和了許多。
他看著林向陽,眼中閃過一絲興趣。
這孩子,麵對汙蔑不卑不亢,反應迅速,問出的問題更是直指關鍵,這絕不是一個普通孩子能有的表現。
“你說你愛琢磨機械,看過雜書。”
楊廠長走到那堆零件前,隨手拿起一個完好的差速器模型部件,“那你說說,這個是乾什麼用的?”
這是現場出題考較了!
董工的心提了起來,馬科長則冷笑著準備看笑話。
林向陽目光掃過那個木質差速器,腦中虛擬圖書館的相關知識瞬間被調動起來,結合前世的理解,他從容開口:
“楊廠長,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差速器的模型。它的作用,是當汽車轉彎時,允許左右兩側的驅動輪以不同的轉速旋轉。比如向左轉,左側輪子走的路徑短,轉速就應該慢一些,右側輪子走的路徑長,轉速就應該快一些。如果沒有它,兩側輪子硬連接,轉彎就會困難,甚至損壞車軸。這個模型雖然簡化了,但基本原理應該類似,通過幾組錐形齒輪來實現差速。”
他的解釋深入淺出,既說明了原理,又聯係了實際應用,甚至連模型可能的實現方式都點了出來。
楊廠長眼中猛地爆出一團精光!
他本身就是技術工人出身,對機械極其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