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借閱台附近的氣氛變得有些凝滯。
正準備離開的林向陽,腳步頓住了。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快速掠過那台故障油印機的每一個細節。
基於對機械原理的深刻理解和修複留聲機、柴油機雖未完全成功)積累的經驗,他幾乎瞬間就判斷出了問題的核心:
並非複雜的齒輪損壞,很可能是滾筒軸承座在長期單向受力下產生了輕微位移,導致聯動杆在某個臨界點被彆住,同時,卷入的蠟紙碎片加劇了堵塞。
原理不複雜,但要修複,需要精準的判斷和巧勁,以及對這種老式機器結構的理解。
風險在於,如果他出手失敗,或者不慎造成更嚴重的損壞,無疑會雪上加霜,可能徹底得罪這位看起來原則性極強的老館長。
但,這也是一個機會!一個絕地求生的機會!
大綱中設定的“幫館長修訂書機換通行證”的爽點,就在於此!
電光火石間,林向陽做出了決斷。
他轉過身,重新走到借閱台前,對著正一籌莫展的老館長,用儘量沉穩、不顯得冒失的語氣開口:
“老師傅,這台油印機……我或許能看看。”
老館長和那個叫小張的年輕工作人員同時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去而複返的少年。
老館長的目光中帶著審視和懷疑:“你?你會修這個?”
“以前……接觸過類似的機器結構。”
林向陽沒有把話說滿,“看起來不像是核心部件損壞,可能隻是卡住了。讓我試試,如果不行,我立刻停手,不會亂來。”
他的態度不卑不亢,眼神清澈而自信,與剛才那個因借閱證而失落的少年判若兩人。
老館長看著少年那雙似乎能看透機器內部結構的眼睛,又看了看那台癱瘓的、關乎日常工作的油印機,猶豫了。
死馬當活馬醫?
讓一個半大孩子碰館裡的財產,合規矩嗎?
可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館長,就讓他試試吧?”
小張在一旁小聲幫腔,他實在是被這台機器折磨得沒脾氣了。
老館長沉吟了片刻,最終,對機器儘快恢複使用的需求壓倒了對規則的刻板遵守。
“你……小心點。”
他讓開了位置,但目光緊緊盯著林向陽的每一個動作,仿佛隨時準備喊停。
林向陽深吸一口氣,走到油印機前。
他沒有急於去碰那卡死的搖柄,而是先仔細觀察機器外部的結構縫隙,尤其是軸承座和聯動杆的連接處。
然後,他俯下身,將耳朵貼近機器外殼,用手指極其輕微地在不同位置敲擊,凝神細聽內部傳來的、細微的聲響差異。
這番專業的前期診斷,讓老館長眼中的懷疑稍減,多了幾分好奇。
接著,林向陽向小張要來了維護機器用的最小號螺絲刀和一把鑷子。
他沒有試圖去擰動任何主要螺絲,而是用螺絲刀的扁平端,插入軸承座與基座之間那幾乎看不見的縫隙,尋找著那微小的位移量。
他的動作極其輕柔、緩慢,仿佛在從事一件精密的雕刻。
同時,他用鑷子尖端,小心地、一點一點地將卷死在滾筒與壓板之間的蠟紙碎片剝離出來。
整個過程,他全神貫注,呼吸都放輕了,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曉梅和衛國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大氣不敢出。
老館長和小張也屏住了呼吸。